云裳第一次注意到,他眼角有浅浅的笑纹,那是常年紧绷的人很少会有的痕迹。
"殿下!刺客大部已逃,擒获三人!"孟瑾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朱瞻墡站起身,却没有松开云裳的手,"带他们去审讯室,我随后就到。"
待孟瑾离去,朱瞻墡将云裳扶到床边坐下,"你在这里休息,我会派人保护你。"
"殿下不问我为什么...?"云裳轻声问。
朱瞻墡微微一笑,"你已经用行动回答了。"
他转身欲走,又停下脚步,"对了,那个香囊..."
云裳心头一紧。
"味道很好,"朱瞻墡回头看她,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下次可以直接送我,不必偷偷撒遍整个驻地。"
云裳的脸刷地一下白了。
原来他一直都知道!
朱瞻墡离开后,云裳呆坐在床边,手臂上的伤口隐隐作痛,却不及心中的混乱。
她背叛了家族,却奇怪地感到一种释然。
窗外,阳光正好,照在驻地中央飘扬的旗帜上——那是大明的象征,也是朱瞻墡所代表的秩序与力量。
云裳忽然明白,自己正站在两个世界的交界处。
无论选择哪一边,都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
窗外传来士兵们清理战场的声响,金属碰撞声与偶尔的呻吟交织在一起。
云裳机械地站起身,来到角落的铜镜前。
镜中的女子面色苍白,眼睛红肿,嘴角却带着一丝奇怪的松弛。
她试着勾起一个微笑,却发现面部肌肉僵硬得不听使唤。
"原来这就是真实的表情..."云裳喃喃自语,指尖轻触镜面。
在云氏大宅的二十年里,她每天清晨都要对着镜子练习半个时辰的标准表情——三分疏离,七分威严,永远不能泄露真实情绪。
而这仅仅只是因为,她是族长,必须要有威严。
一阵剧痛从手臂传来,云裳这才注意到伤口还在渗血。
她撕下一条衣襟,笨拙地试图包扎,却怎么也系不紧。
就在这时,石门被轻轻叩响。
"云姑娘,殿下命我送药来。"是那个总是低眉顺眼的小侍女。
云裳迅速擦干脸颊,整了整衣衫,"进来。"
侍女捧着漆盘轻步入内,盘中放着金疮药和干净纱布。
她看到云裳自己胡乱包扎的伤口,轻呼一声,"姑娘该唤奴婢来的!"
"无妨。"云裳下意识端起往日的威严语气,却在看到侍女担忧的眼神时顿了顿,"...谢谢。"
这两个字说出口的瞬间,侍女惊讶地抬头,随即又惶恐地低下,"奴婢不敢当!"
云裳任由侍女处理伤口,思绪却飘回那个生死瞬间——朱瞻墡护在她身前的身影,他眼中那一闪而过的震惊,还有他问她"为什么救我"时声音里几不可察的颤抖。
"殿下他...伤势如何?"云裳终究没忍住问道。
侍女手上动作不停,"回姑娘的话,殿下只受了皮外伤,随行军医已经处理过了。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