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内,林舟意薄瘦得像一片纸的身体安静躺着,气息越来越弱。
她的生命线在风中摇晃,即将彻底断开。
商允淮像个雕木一样,没有动作,没有呼吸,头低垂,嘴唇干裂出血。
他早已脆弱不堪,只剩下一片沉沉压着的飓风,疯狂席卷,又疯狂带走他的一切。
商染站在旁边,眉眼敛得极低,搭在被面上的手无意识抓紧了被子,褶皱现出,她的指尖也泛了白。
房里静得可怕。
不知道过了多久,林舟意的手忽地动了动。
一直抓着她手的商允淮陡然一颤。
在他无限放大的感官里,她的手再次微动。
他猛然抬头。
时隔几日,林舟意再次睁开了眸子。
她睁得困难,像有千斤巨石压在她的眼皮处,可她的双眼还是缓缓撑开了一条缝,紧接着一股灰白色从她的眼底散出。
“阿……”她叫不出来,只能缓慢转头。
商允淮的眼浊得可怖,说不出话来,只是无措地抓被子,抓林舟意的手。
她苍白的脸色没有一丝起伏,唇角却是极小地扬起弧度,用着仅剩的力气,一点一点,试图坐起来。
一见她动,商允淮就按住她不让她动。
但他按的动作也不敢太重,极为小心,眼也黑得望不到底。
林舟意余气将散,执着又努力地把手伸向商允淮,想要抱抱他。
“阿淮。”她扯着他的手臂,笑了笑,“你怎么这样?”
商允淮压抑着情绪,手上的青筋又一次暴起,像要割破他的皮肤。
“我都要走了。”林舟意可怜巴巴地,“这都不给抱吗?”
她半坐着,气顺上来了,却无比虚。
她的眼神太可怜了,像在求着什么。
商允淮眼又红了,碰到她那一刻,冰凉的体温寒得刺骨,他的双臂紧紧地将她抱在怀里,似是在为她砌起抵挡死亡的堡垒,一丝也不愿放松。
心口阴鸷翻涌,畏怯夺着他的一寸一地,他整个人在一点点被摧毁。
他的眼里终是蓄了不曾有过的泪。
“阿淮,不要哭。”林舟意感受得到他在抖,整个人都在抖,像是在恐惧什么。
商允淮抱着她,头埋在她的脖颈边,颤抖着,一声声低啜从喉咙深处不受控地溢出。
“其实我还有件事没告诉你。”林舟意抬起手抚上他的脸,“那天,不光是因为喜欢。”
她的眼里尽是眷恋和无奈的笑:“我怕以后亲不到了。”
自嘲之意浮上她的脸:“阿淮,我不想死。”
“我想陪你生活……陪染染咳——”她的唇处溢出血。
商允淮慌乱地抬起头,手颤抖着擦掉她的血,嘴里不停呢喃:“再坚持一会,他们马上就到了,马上就到了……”
林舟意却顾不得那么多了,唇被血浸红:“我还想陪染染长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