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可以安居乐业稳定幸福,我希望这些齐军永远派不上用场。”
这是齐梓恒这些日子说过最多的话。
最让朝廷惊心的是,西北农人扛着锄头、背着草绳投奔齐军的队伍越来越长 —— 他们说,跟着齐大人,能吃饱饭,能挺直腰,战死了家人能领五两抚恤银,比给地主当长工强百倍。
齐军驻扎在新修好的石滩镇下。火光中,齐梓恒正在查看地图,袖口还沾着白日处决贪吏时的血渍。忽然,城下传来骚动,数十个百姓捧着新收的麦饼涌来,为首的老汉扑通跪下:"齐大人,收下吧,这是咱们自己种的麦子..."
齐梓恒望着那些粗糙的手掌,忽然想起几个月前,枕水县的百姓也是这样,用最后一把麦种换他一句承诺。
“收下吧,齐大人~”
陈丹宁脸色长白,笑嘻嘻的拿左手戳他。
齐梓恒斜着看他一眼,怎么他也跟那些人一样这么唤他。
但他终究是没有拂了乡亲们的面子。接过麦子时,忽然觉得心里更是沉甸甸。七个州府尚且让他费心费力,若天下真的交予他手中,他真的能做好吗?
周边匪贼已除,州府安定,西边守军重新定下。
掰着手指头算着,朝廷的人和封赏差不多要下来了。
而与“那位大人”相约定的日子,也已经快到了。
齐梓恒是第一次在西北这边过年。
得益于何知邮以及卢晓骏金钱上的相助,他们齐军在西北过了个热闹年。
营地中央的空场上,新兵们正围着临时搭起的灶台忙碌。有人用刺刀削木版做春联,有人把缴获的辽人军旗剪成窗花,更有几个汉子脱了棉袄,在寒风中舞起从山匪手里抢来的狮子头 —— 狮尾上的金线早被扯掉,却不妨碍他们吼着秦腔,把狮子舞得活蹦乱跳。
齐梓恒看着这场景,此刻的灯笼却是用羊皮囊糊的,里面点着羊油灯,暖黄的光映在士兵们黑红的脸上,比任何宫灯都明亮。
"少爷,该贴对子了!" 柴子抱着墨迹未干的红纸跑过来。齐梓恒接过纸,发现边角还画着小老鼠偷粮的图案 —— 那是岷州的百姓教的,说能镇住灾年的鼠患。
他亲自爬上了望塔,将春联贴在木门两侧,北风卷着雪粒子扑在脸上,却听见身后传来整齐的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