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门 “嗤” 地一声被推开,晚风裹着草木的湿润气息涌进来,混着远处泳池的消毒水味。姜柏宸先下了车,皮鞋踩在碎石子路上碾出细碎的声响。他转身伸手扶住白露,掌心朝上悬在半空,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她踩着台阶下来时,细高跟在金属踏板上磕出 “笃笃” 轻响,像在敲某种温柔的暗号。指尖搭上他掌心的瞬间,白露几不可闻地喟叹一声 —— 他的手总比常人热些,尤其在这样微凉的夜里,像握着块温吞的暖玉,连带着晚风都不那么凉了。
众人三三两两地往酒店大堂走,影子被路灯拉得又细又长,贴在草坪上随脚步晃悠。有人勾着同伴的脖子讲席间的笑话,笑声脆得像碎冰,惊飞了树梢栖息的夜鸟,扑棱棱的翅膀声在夜空里荡开;有人捧着保温杯小口喝水,杯壁上的水珠顺着指缝往下淌,在手腕上洇出一小片湿痕;还有人对着大堂玻璃整理衣领,里头映出自己模糊的影子,混着厅内昏黄的光晕,像幅没干透的油画。
穿过旋转门时,气流卷着白露的裙摆往上掀,露出一小截白皙的脚踝。姜柏宸伸手替她按了按布料,指尖不经意擦过她的小腿,两人都顿了顿,又装作若无其事地往前走。前台服务员抬头笑了笑,眼尾的细纹里盛着了然的暖意。他们默契地没说话,只是加快脚步走向电梯间,皮鞋踩在大理石地面上,回声在挑高的大堂里轻轻撞荡。
等电梯的间隙,有人打了个绵长的哈欠,眼角沁出一点生理性的湿意,像晨露挂在草叶上。这哈欠像会传染似的,引得周围人都跟着眯起眼,连交谈声都低了好几个调,只剩呼吸声在空气中交织。
电梯门 “叮咚” 一声滑开,里面的冷风吹得人一激灵。姜柏宸侧身护着白露进去,后背抵住了冰凉的厢壁。他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她的手背,那里有块浅浅的月牙形茧子,是常年握笔磨出来的。轿厢壁上的显示屏数字跳得很慢,下行时轻微的失重感里,他侧头看她,发现她正盯着两人在金属壁上的倒影出神 —— 她的发梢还沾着片晚风带来的碎叶,墨绿的,像只停驻的蝶。他伸手轻轻摘下来,指尖扫过她的耳廓,惹得她瑟缩了一下,睫毛颤得像受惊的蝶翼。“累了?” 他低声问,声音被电梯运行的嗡鸣裹着,像沉在水底的石子,格外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