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内暗沉背光,跪着的深绿色、绛紫色、绯红官袍身影中,探出一张十八九岁的少年面孔,他长眉入鬓角,一双杏眼虽柔情,但偏带坚毅。
此人便是户部尚书江晏清,自沈煜死后,他很快升任尚书,户部账本清晰有序,毫厘不差,从未出现贪墨之事。
但今日他却被弹劾,江晏清望向晖帝:
“陛下,田赋方赠两成,又赠一成,百姓如何承担得起?难道要他们勒腹厌食吗?”
晖帝还未出言,站在龙椅右侧的内官张兆,神情不满,正是他弹劾江晏清渎职,因江晏清不忍百姓重赋,晖帝令二月收齐田赋,但国库迟迟不进账。
好不容易征收的税赋,还被崔恒岭门生周思礼夺走,进崔氏私户。
张兆得晖帝信任,比孟松青还要权重,他早已和张嫣禾、崔恒岭、周思礼一党,为弄权贪墨,他将目光投向百姓和户部尚书:
“江晏清,没有银子,若狼烟起,饥荒民困,何来银钱发军粮?”
张兆恭敬神色,又看向晖帝:
“陛下,江晏清若无法胜任户部尚书,不如贬他为侍郎,令周思礼为尚书,想必很快填充国库。”
清官皆心惊,这不是第二个沈煜吗?崔恒岭便是林修元,没有明君坐镇,百姓苦难,官场洪水,天下战乱,只会周而复始。
晖帝的才智谋略和阴狠算计皆不如明帝,却想超越明帝,但只学会明帝昏举,他眼神透露对人命的漠视:
“江晏清渎职懒务,违朕旨意,忤逆犯上,贬官流放,发配岭南,周思礼任户部尚书,一月之内,朕要看到银子,除盛安城,令各州知府尽快纳赋。”
这人穿件绯红色官袍,极阴险的脸上,一双丹凤眼尽显贪婪,他便是周思礼,本是浪荡公子,因表姐张皇后,他才可进入朝堂。
晖帝先前还忌惮皇后外戚壮大,眼下便重用此人,周思礼已是兵部侍郎,又成为户部尚书,他神情激动:
“谢陛下,臣定不负所望。”
孟松青做晖帝老师那么久,从未发现李煦是如此昏聩之人,他一瞬恍惚,甚至忘记藏锋敛芒,心中焦急为百姓,洪亮声音传至晖帝心头:
“陛下,江晏清为官清廉,忠心不二,他谏言规策,旨为圣明,何至流放?您方登基四月,田赋三成,此举失尽民心,请陛下收回旨意。”
“周思礼浪荡无举,结党营私,与赵王来往甚密,将田赋挪至崔恒岭私宅,人证物证皆在,请陛下严查。”
崔恒岭一怔,不知是何证据,落在别人手中,他为官已久,练出波澜不惊的心态,抬眸望向晖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