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莲英有如方从河中蹚了一遍似的,内衫已然湿透。既早前在场,自然知晓陛下对林尽染那是实实在在的恩典,可依三皇子对内弟的包容放纵,怕现下已与林尽染针锋相对上。
而陛下刚刚的口谕,可真是行袒护之实,还未弄清林陈相争的原委,就令陈若棠禁足府中,直至谯国公返回长安。须知,这般驻守边境一带的将领,皆是数年才能回一趟长安述职,这道禁足的口谕,可要强使陈若棠安分几载,这如何不是对林尽染的偏爱?
想到此处,孙莲英的步子不禁迈地快了些,生怕这位爷还会做出如何出格之举。
可说回朱雀大街
西斜的光线透过茂密的槐树叶斑驳的打在林尽染脸上,当下俨然是与三皇子对峙的模样。
林陈之争,积怨已久,过往皆是陈若棠前来寻衅,可纵使三皇子仍有意偏袒,这回也仅能以林尽染当街行凶惩治为由质问,若是深究,闹到楚帝跟前,终归讨不着便宜。但林尽染此举如此乖张,当真令人迷惑。
可于林尽染而言,三皇子无论出不出面,都会当街笞打。
“染之,可知你方才在说甚?”
三皇子眸色冷,语调更冷。话毕,已是咬紧后槽牙,颊边的肌肉紧绷,林尽染这般猖狂的模样令他颇为气愤。可终究是上柱国家的女婿,这声‘染之’已是他保留的最后一丝清明,此时还未能撕破脸面,否则岂不是将此人生生往老二那处推。
林尽染冷哼一声,当即高声反问道,“依殿下言,今日本御史就该在城外为小公爷所害,令内人于陛下面前恸哭哀嚎,后再以《楚律》严惩小公爷,求个公道?倒不知,聆音阁的那次教训,小公爷可曾记下?”
“你···”三皇子即便有话要说,也得生生咽回去,当日杖打陈若棠自是已手下留情。毕竟谯国公是捏在手中的助力,以此换个‘未知’的林尽染,如何划算?
可思忖良久,三皇子语音稍稍缓和些,道,“染之,若棠带回府之后,吾定会严加管教。今日之事,到此为止,就当是看在吾的面上,如何?”
此言一出,惹得一旁的林明德与杜子腾顷刻瞠目。三皇子已然放低姿态,若是寻常人,早已是感恩戴德,毕竟混迹京城,如何能开罪国公府的同时,还能再得罪皇室?即便是上柱国在此,怕也不会再深究。
“乱条犹未变初黄,倚得东风势便狂。”林尽染负手踱步,缓缓吟诵。言罢,俄而一声轻笑,放肆狂言,“小公爷如此骄横跋扈,看来与殿下难逃干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