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是方才那段小插曲,令裴乾不禁心中一凛,久久未曾缓过神来,步履蹒跚地原路返回,兴许是青苔易滑,险些趔趄下摔倒在地。
“前阵子,二殿下遍邀文人雅士,城中学子至积善寺品兰。你可曾来?”
林尽染的话语轻徐,似方才那等险境都未能引起情绪的波动。
“啊?”裴乾脚下一滑,幸得申越在一旁搀扶,躬身道谢后,回道,“那···那日,学生正于翰···藏书阁抄书,并不知此事。”
“今日无课?”
林尽染似是有一茬没一茬地问起,可裴乾所言却是处处透着破绽,兴许是方才受了惊吓,还未缓过神来,自然也就未曾斟酌好言辞。
“无···无课。”
可裴乾这两句话说完,几息间已缓过神来,面色也渐渐恢复红润,微微躬身道,“学生失礼,还望林御史恕罪。”
“若是迟迟未能选定立场,这等情景,往后怕是家常便饭。”
可林尽染的话令裴乾若有所思,选定立场?是何立场?当下二皇子与三皇子似是各凭手段,招揽门生,三皇子近日往藏书阁去的勤些,似是就为与向兄多多亲近;崔先生座下还有一名唤曹意清的学子,与二皇子来往甚密,此次品兰就有他在攒局。那林御史是更看好哪位皇子?裴乾心中暗暗揣测。
恰逢一阵秋风拂过,大雄宝殿与后院藏经阁各层檐角所挂铜铃一齐叮当作响,与这殿中传来的幽幽梵音交织和鸣,令裴乾的心在此刻顿时沉静清明。
毕竟是裴乾也有几分急智,细细想来,这位林御史似是未有听闻与哪位皇子相交甚欢,即便三皇子与其相约同去过安乐居,可先前二人也算有嫌隙,这立场的含义怕是有些含糊不清。
裴乾的语音中带有几分试探,“学生的眼里只有家国,并无有旁的心思。”
兴许是拿捏不准自己的态度,这句回答可令他不甚满意,林尽染语调未变,道,“若无旁的心思,今日怎来了积善寺?”
裴乾闻言,身形一怔,可又旋即跟上林尽染的脚步,心中暗忖,这等心计在林御史面前又怎能掩盖住。
九月吏部铨选在即,拢共就三次机遇,且来年还得再开一回科考,自此才会有三年一轮回。当下还仅是七十余名翰林学子竞争,可来年呢?又得添上数十名,甚至百余名,且还是来自整个楚国的英才。若三次未能过铨选,那可是要前功尽弃,从头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