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英冷笑一声,听得出他话语里有为自己开脱的意思,又继续质问,“那你可曾管教过明德?他如此嚣张跋扈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引起你这做爹的注意。明礼犯了错,你从未有重话,可明德一旦犯错,轻则训斥,重则殴打,他安能心服?你是否···”
“够了!”林靖澄厉声打断,这显然戳中他的痛处。
“是,我或许是胡言乱语,你也不必当真,反正明德已经死了,再多争执已然无用,是吧?”
“是我在问你,为何非要置长公主于死地?”
韦英眸色平静地有如枯井一般,拿起沾有些许水渍的纸张,展开,又粗略一览,旋即轻蔑地一笑。将其放在烛火上,火势骤起燎烧,直至地上轻轻飘起青灰。
“不是我做的。”
“不是你还有谁?”林靖澄瞪向她,几是要将其生吞活剥一般。
韦英凄冽地一笑,“从前你也没有听过明德解释。”
“那是因为你什么事都做得出来!”林靖澄盛怒之下,已是毫无顾忌言语的轻重,平息半晌后,语气转柔了些,“昔日,清儿身为大楚公主,甘愿做小伏低,你本该是最体面的。”
“体面?做小伏低?”韦英的声音瞬间变得尖锐无比,“林靖澄,你扪心自问,就因为她是见不得光的长公主,她当真能堂堂正正、三书六礼地嫁入林氏吗?她若是做妾,你林氏又当真能消受得起?”
“故而,你不惜用禁药,要将她的名节毁于一旦?”林靖澄登时恼羞成怒,不由分说地站起身,冲她嘶声怒吼。
“方珏清若真是坦然,恪守本分,你二人又怎会做出此等丑事?”韦英仰首,望着气急败坏的林靖澄,嗤笑道,“不妨与你说句实话,这禁药本是下给周文墨和方珏清的,倒是让你误打误撞占了便宜。”
话音刚落,林靖澄一巴掌便甩了过去。他承认,与长公主暗生钦慕,可一言一行皆是发乎情止乎礼,尚不至于做出此等苟且之事。但因缘巧合下,二人捅破这层窗户纸,这才有了水到渠成。
韦英捂着半边涨红的面颊,另一手拭去唇角的鲜血,斜眼看向他,情绪愈发得激烈,“我韦英,太师之女,一身清白,嫁予你林靖澄难道就不配?方珏清已亲口告诉你,她在突厥是何境遇。这种人尽可夫的女人早该自缢,又何必来与我争抢郎君?林靖澄,皇帝陛下将你放在这个位置,无非是为制衡我爹和兄长,陛下知晓你与我韦府势同水火,纵使有姻亲在,也是貌合神离。这些年若没有我在当中斡旋,你真以为我爹会轻易放过你!”
屋内顿时陷入一片死寂。
林靖澄任凭她将这些年的酸楚倒完,他又何尝不知晓韦英妒心虽重,但的的确确是为他放弃娘家的关系。否则林明德作为太师的外孙,总该能聆听些韦邈的教诲,也不至于走上歧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