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灿当时还纳闷,你不会算数啊,我家现在兄弟姐妹五个。
一个月了,郁金此时看上去已没了人形,更像是一副实验室里的人形骨架,还是残缺要被淘汰了的那种。
郁金斜躺在昏暗的牢房里,周围没有一丝光亮,除了俞灿手里的灯。
近一个多月的严刑拷打,每日审讯剂的逼问,足以让一个人精神奔溃,成为彻头彻尾的疯子。
可郁金没有,始终清醒,没有半分失智。
俞灿上前,郁金一定是看到了俞灿,然而长久的审讯机剂,郁金眼神逐渐涣散,他故意不去望着俞灿,对着墙,装作精神失常一样,对着墙嘻嘻,仿佛在弹钢琴,然而是个手指,虽不至于被拦根切段,但也所剩不多,他嘴里哼着贝多芬的乐章。
俞灿从郁金钢琴的指法中,看出了摩斯密码,他说:“作为上官,倒是够意思,我没咽气你就不走,一直守着,你别自责,我本来就得了消渴症,治不好了,救我搭上你,不值当!
你这孩子,手段比你哥还狠厉……怎么养成的?你还年轻啊,总得有人管教你,后面的世界你得去好好看看,我们才不白折腾……”
最后对着墙一句话:不管你信不信,我爱过烟花,只是我的爱太渺小了,太缺少安全感了,我的爱是毁灭,不是成全……
俞灿例行公事做了最后的抢救,你的个人情爱我不懂,但你的家国大爱我看到了!
平心而论,你当年那么对华妍一个青楼女子,算不得什么好人,但此时作为军人,铁骨铮铮,当之无愧!
俞灿跟随其他医生出去,忍不住回头看着众人草草处理尸体,搬开尸体时,郁金躺过的那个角落,有一簇簇黑红的烟花,红得发紫,黑的发亮,那是血液喷溅和手肘有意无意划落绘制成的。
华妍曾说过,烟花易逝,红颜命薄。
可俞灿看见了周围人洒水打扫牢房,怎样也冲不散,墙角的那一簇簇烟花。
当晚,哈尔滨日军医院实验试剂泄露,大火,爆炸,日军医生死伤不少。
忙着救火,别人以为那个叫樱庭灿的药剂师,可能死在医院火场了。
但,樱庭灿(俞灿)已经坐上了去天津的火车。
能给东条浪造和樱庭子郎削成骨架的人,绝不是郁金,他手上只有握枪的茧子,根本没有拿刀、用剑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