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也不知道,就连他的恩师那位赵皇叔也未曾发觉,张布施之所以终日愁眉苦脸,却因为在他额心中藏着两把刀。这两把刀连着眉毛,通达心意,只要张布施心生反感抑或恼怒,那两柄刀便会绞成一团,连带着他的眉毛也蜷缩如虫。疼倒是不疼,只不过甚是寒碜,本来好端端一张面庞却因此变得少年老成的模样,每每夜深人静总会令他烦恼不已,越烦恼则越苦愁。
至于这两把刀的来历却因儿时那场荒诞离奇的奇遇,虽让张布施愁容满面,可张布施能够走到今日,眉毛下的两把刀功不可没。
看向面前的白纸,张布施又皱起眉头,手中的笔提起又放下,踌躇犹豫着。
来到琉京一月有余,那件事也终于有了眉目,这偏居江南的琉京比想象中还要复杂许多。有蛇妖,有秘术大家,还有一个擅长入梦之术的无邪居士,张布施几乎可以肯定,那无邪居士便是师父怀疑的神师。然而,隐约中张布施只感觉那无邪居士和安伯尘似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如若不然,一个墨云楼的小仆僮又怎能在短短一个月里崛起于琉京?
可两人之间的关系又不似师徒,否则安伯尘的修为也不会连地品都没,至少张布施从未听说过,有哪个神师传人修为不足地品。
如若将安伯尘也写入密报中,让那位无邪居士知道后,会不会惹恼了他?到那时候,安兄弟……
愁眉苦脸的看向窗外,七层墨云傲立琉京,那个自己新结交的少年此时定已呼呼大睡了,张布施神色复杂,摇了摇头,最终还是提起笔。
说到底,因为儿时的经历,张布施还算是个理性的人,成为中都神师传人后,他都是令行禁止,从未违背过师父的心意。三位天生无底洞师兄师姐自然亲近,而他则貌合神离,平日里除了修炼、出任务外,几乎从不和人来往。在琉京遇到无花和尚,虽然很是讨厌,却让张布施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而安伯尘更是个羞涩拘谨的少年,却总感觉他似乎隐瞒着什么,可他偏偏又不怎么会瞒人,每每三人在一起时,张布施表面上不动声色或是愁眉苦脸,暗地里总觉好笑。
笔落白纸,张布施工工整整的书写着:“师尊在上,琉京确有一神秘高人,世家子称之无邪居士,来历不明,有术能入梦,疑似神师,暂无传人。除此以外,还有一蛇妖,一秘术大家。徒欲暂留于琉,查明原委……”
书罢,张布施将信封好,双眉间流转出一缕黑烟,裹住书信,转眼化作黑风携着书信向北飞去。
揉了揉背,张布施刚准备睡去,就听隔间传来乒乒乓乓的声响,紧接着又是一声怒吼。嘴角泛起苦笑,张布施摇了摇头和衣躺下,心中暗道,定是无华去招惹了那对来历神秘的年轻男女。下午喝酒时,李小官便和安伯尘提起那少女,当场让安伯尘闹了个大红脸,无花和尚却道那两人是情人,和李小官一阵争执,各不退让,在安伯尘的劝解下才悻悻罢了。无华打定主意要探个究竟,刚才估摸着是偷听人家墙角时被发现了,那少女虽然孱弱,可张布施隐隐能察觉到在她身上有一种古怪的气息,而那个天生白目的少年修为高强,即便自己使出全力,恐怕也只能和他战个平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