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将日程表递来时,檀木佛珠擦过我的虎口,
“说要等爸爸回家才肯吃冻干。”
话音未落,玄关处猛然炸开犬爪拍打木板的声响。
我推开雕花槅扇门的瞬间,黑白相间的毛团如闪电般扑来。
边牧湿漉漉的鼻尖堪堪擦过我下巴,就被我捏住他标志性的白嘴套。
“北极同志,”
我抵住他疯狂摆动的屁股,
“说过多少次不许用口水给人卸妆。”
揉搓他立耳根部时,枸杞混着当归的醇香已漫过屏风。
八仙桌上,墨釉砂锅正蒸腾着袅袅白烟,浮油在虫草缝隙间聚成金色漩涡。
系着靛蓝围裙的王叔从厨房探出头,手里银勺还在滴落琥珀色汤汁。
“上次体检说你肾气不足。”
他屈指弹开试图偷舔桌角的北极,
“这汤煨了六个钟头,党参是长白山猎户新送的——先把这碗喝了再抱怨。”
我盯着那碗泛着油光的汤,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
第一次喝这玩意时,还觉得新奇——乌鸡肉炖得酥烂,虫草嚼起来像某种奇特的菌类,汤里还飘着几粒红艳艳的枸杞。
可第二次就完全不是那么回事了,那股子药膳特有的苦味在舌尖挥之不去,连带着胃里都泛起一阵抗拒。
王叔和白姨是我们从迎江本地请的厨师,一对相处了三十年的老夫妻。
王叔总爱在厨房里哼些老掉牙的评弹,白姨则喜欢在案板前絮絮叨叨地讲些街坊四邻的八卦。
说来也怪,别人家对厨师都是呼来喝去,我们这儿倒像是多了对长辈。
白姨总爱在我熬夜时端来一碗银耳羹,王叔则固执地认为我的黑眼圈都是“肾气不足”所致。
我捏着鼻子灌下最后一口汤,赶紧挤到沙发上。
小莲正抱着北极看《教父》,边牧毛茸茸的脑袋在她怀里蹭来蹭去,尾巴拍得沙发咚咚作响。
我一把将北极捞过来,不顾他委屈的呜咽声,死死夹在腋下。
这狗崽子,明明是我捡回来的,现在倒成了小莲的跟屁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