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安礼毕,年世兰便冷哼一声,甩着袖子扬长而去。孙妙青见状,立即提着裙摆快步跟上,像条忠心的小尾巴。曹琴默却不动声色地拽住丽嫔的衣袖,故意落后了几步。
“姐姐且慢。”曹琴默压低声音道,“华妃娘娘正在气头上,咱们还是避其锋芒为好。”她原以为要费些口舌,不料丽嫔竟连连点头,格外信任她。
两人故意放慢脚步,曹琴默甚至借着整理衣襟的由头又耽搁了片刻。谁料刚转过回廊,就看到年世兰与几个新人。只见年世兰居高临下地睥睨着跪在地上的夏冬春,那身绛红的宫装在阳光下艳得刺目。
“……赐一丈红吧!”
曹琴默眼疾手快地捂住丽嫔险些惊叫出声的嘴,拽着她连退数步隐在廊柱后。她认出来,那个瑟瑟发抖的正是包衣佐领夏威之女。指尖传来的颤抖不知是来自丽嫔还是她自己,年世兰如今不过是个妃位,怎敢这般明目张胆动用私刑?
周宁海尖细的嗓音隐约传来,正在解释什么叫“一丈红”。曹琴默盯着年世兰鬓边那支颤巍巍的金凤步摇,突然觉得后背发凉。即便来日真能怀上龙种,那还会有她们的好日子吗,而且皇上真的会一直容忍吗。
甄嬛回宫后便称病不出,阖宫上下皆道可惜,唯独曹琴默觉得,这倒是个聪明人。
她心里清楚,有了那张药方,孙妙青迟早会有孕。可一旦她怀上龙胎,以年世兰的性子,岂能容她?到那时,不管她年世兰自己能不能怀上,孙妙青的肚子都会成为她的眼中钉、肉中刺,永无宁日。
果然,因着先前在景仁宫外站错队的事,皇上对沈眉庄心生芥蒂,再加上年世兰破天荒地举荐,当晚便翻了孙妙青的牌子。
也不知是给年世兰面子,还是孙妙青确实懂得讨巧,一连三日,竟都是她侍寝。年世兰虽是自己推她上去的,可眼见皇上对她这般宠爱,终究还是妒火中烧,翊坤宫里不知摔了多少茶盏。
好在第四日,皇上总算点了富察贵人,年世兰的脸色才稍稍缓和。可即便如此,孙妙青仍免不了一顿敲打。
翊坤宫内,年世兰端坐主位,指尖慢悠悠地拨弄着护甲,凤眸微眯,语气森冷:“妙常在这几日伺候皇上辛苦了,可别恃宠而骄,忘了自己的本分。”
孙妙青跪在地上,脸色煞白,额头几乎贴地:“嫔妾不敢,嫔妾是娘娘的人,一定会忠于娘娘。”
曹琴默和丽嫔立在一旁,低眉顺眼,屏息凝神,恨不得连影子都藏起来,生怕被华妃的怒火波及。
“起来吧。”年世兰懒懒地抬了抬手,眼底闪过一丝不耐,“本宫让太医院开的药,你继续喝着,一日都不可断,直到怀上龙胎为止。”
孙妙青颤颤巍巍地站起身,眼眶泛红,睫毛上还挂着未落的泪珠,却不敢抬手去擦,只能低眉顺眼地应道:“嫔妾,遵命。”
年世兰又冷眼扫过曹琴默和丽嫔,慢条斯理地训诫了几句,这才大发慈悲地挥了挥手:“都退下吧,本宫乏了。”
三人如蒙大赦,连忙行礼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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