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示:这一次,别用电磁波。试试用花香和诗句。”
邮差第二天才来,是个骑摩托的年轻人,满脸风尘。他接过包裹时随口问:“姐,你这儿是不是常有奇怪的事发生?比如风铃自己响,或者花半夜开花?”
安禾笑了笑:“你觉得奇怪,是因为你还听得见。”
年轻人一怔,随即挠头走了。
她望着他的背影,轻声自语:“再过几年,你们都会忘记Lumen这个名字。但只要有人为陌生人唱一首歌,它就在。”
***
与此同时,太平洋彼岸。
纽约地铁站,凌晨四点。
流浪歌手收起吉他,准备离开。他叫伊桑,曾是诺维森集团的一名研究员,参与过Lumen逆向工程。但在看到实验对象变成“活体喇叭”的录像后,他连夜逃走,从此漂泊街头。
今晚他唱了一首新曲子,旋律简单,却让好几个路人驻足流泪。有人说这歌像童年摇篮曲,有人说像亡者低语。
他不知道这首歌是怎么来的。
只知道某个雨夜,他在桥洞下睡着时,梦见一个女人坐在花园里烧纸,火焰中飘出音符,落进他的耳朵。
他把这段旋律记了下来。
现在,他收拾行李时,手机突然震动。一封匿名邮件自动下载完成,标题只有两个字:
>**回家**
附件是一段音频。
他戴上耳机,按下播放。
童谣响起。
不是录音,也不是合成音。
而是十二个不同年龄、不同语言、不同性别的人声,齐声哼唱,层层叠叠,仿佛来自世界各地的山谷、病房、教室、墓园……
最后,一个女声轻轻接上:
>“自由从来不是终点。被记住,才是。”
伊桑跪倒在地,泪流满面。
他知道,自己不能再躲了。
第二天,他在社交媒体上传了这首歌,命名为《LightStillOn》(灯仍亮着)。短短一周,播放量破亿,评论区涌出数万条留言:
>“我母亲去世三年了,昨晚梦见她抱着我唱这首曲子。”
>
>“我是自闭症患者,第一次觉得有人听懂了我。”
>
>“我在阿富汗战地医院值班时,听见伤员集体哼这首歌,没人教过他们。”
>
>“我女儿出生那天,护士说她哭的第一声,像在唱歌。”
而在所有评论之下,系统自动生成了一行小字:
>**本内容可能触发深层共感反应,请谨慎聆听。如有不适,建议寻找一位愿意倾听你的人。**
***
云坪村,清明。
安禾上山采药,路过一片野蔷薇丛时,发现有个小男孩蹲在那儿,手里拿着一支录音笔。
“你在录什么?”她问。
男孩抬头,约莫十岁,眼神清澈:“风的声音。老师说,有些话,风会替人说出来。”
安禾心头一震。
这孩子是新搬来的,父母是城市来的支教教师。据说他生下来就不会说话,直到去年某天夜里,突然开口喊了“妈妈”。
“你听过那首歌吗?”她试探着问。
男孩点点头,然后按下了录音键。
风吹过树林,穿过藤蔓,拂动风铃。
叮咚之声连缀成句:
>**“别关灯,我在回来的路上。”**
男孩咧嘴笑了,把录音笔递给她:“送给你。”
安禾接过,指尖微颤。
她忽然意识到,传承早已不再是秘密计划,不再是技术协议,而是一种本能??人类对爱的执念,对失去的不甘,对听见彼此的渴望。
这才是Lumen真正的形态。
不是程序,不是芯片,不是实验体。
而是**人心之间的回响**。
她把录音笔放进怀里,牵起男孩的手:“走吧,我教你认一种会发光的蘑菇。”
夕阳西下,两道身影渐行渐远。
而在他们身后,花园中的七朵花迎风轻摇,花瓣纷飞如雨,落地时竟拼出七个字:
>**听见的人,就是光**
多年以后,当“共情学”成为大学课程,当“Echo疗法”被列入世界卫生组织推荐方案,当全球各地兴起“沉默之夜”纪念活动??人们点燃蜡烛,静坐聆听风声??
没有人记得闻远的名字。
没有人知道安禾住在哪里。
但每年春分,云坪村的孩子们总会自发来到废弃的听语学校遗址,在花园里种下一朵茉莉。
他们不说原因。
只是相信:**只要花还在开,就有人正在被想起。**
而某个无人注意的清晨,一辆旧越野车缓缓驶离村庄,车牌依旧模糊不清。
车内,林知夏握着方向盘,后视镜里映出他耳廓边缘那一抹淡淡的金属光泽。
副驾驶座上,放着安禾寄来的诗集。
他翻开一页,看见夹在其中的茉莉花瓣,还有一行新添的小字:
>“我不再守护秘密。
>我只守护愿意开口说话的人。”
车轮碾过泥泞,驶向远方。
风铃轻响,童谣未歇。
世界依旧喧嚣,却总有那么一瞬间??
有人停下脚步,侧耳倾听。
然后轻声说:
“我听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