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是打了半天,分出个无关生死的输赢,输的那个心服口服,赢的那个也尽显风范。
然后各自潇洒转身,抱兵离去。
不是这样的,战争是会死人的,死很多人。
当初李嗣冲说自己曾在关外杀匪三百,不知有多少功德。
尚且思维幼稚的何肆满心嫌恶,只觉一个刽子手的杀头不过百的罪孽与其相比,也微不足道了。
人都是妈生爹养的,有亲朋好友,死一个人,或多或少,都会牵扯些许人的情志。
这一点,何肆再清楚不过了。
两国交战,就是一座座大大小小的血肉磨盘来回倾轧。
何肆现在就身处其中小小一处。
作为交换的筹码,卢龙塞喜峰麓关隘,此刻一定也在绞肉一般死去狄人。
自己要做的,不过是顺其自然,拖时间,等英潞儿深入黑风口。
然后再尽可能多地杀人。
拉回乃至扩大这部分伤亡比例。
与宗海师傅蝙蝠寺小住那一段闲暇时光,常听其念诵饮水偈咒。
佛观一钵水,八万四千虫,若不诵此咒,如食众生肉。
何肆却没有佛菩萨的智慧,计较不来什么是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更不懂什么叫“杀人能活人”的禅风轻便,何况还是“不传之妙诀”。
那他就不学了呗,反正他只管杀人,哪管虚无缥缈的业力纠缠?
不找借口,不昧良心,什么当了婊子还立牌坊的事情他才不屑做呢。
救人他救不了多少,杀人他是真在行。
尤其对群,只一招连屠蛟党的事情,简单明了。
遥想师爷当年,也曾在关外一刀斫贼九百。
陈铁枪力战不支,战马被砍倒,身陷重围,仍挥舞长枪奋力拼杀,险些被北狄怯薛乱刀砍杀。
与剑法宗师缠斗的英潞儿也面露喜色,这个千户,他有所耳闻,不久前曾率两千骑凿入大端军阵,掩护关宁铁骑成功突围。
原名阮铁枪,现被赐“陈”姓。
他若是阵亡,守军必定军心大乱,黑风口距离陷落更进一步。
庄姒却是一剑荡开英潞儿,对那陷入死地的陈铁枪施以援手。
他手中是兵仗局出品的制式长剑,没有名字,按照形制来说,姑且叫作一字铁镡剑。
英潞儿一刀劈在庄姒后背,大宗师沸腾的热血喷溅一脸。
这种舍己为人的蠢举,他自然是表示理解,然后“尊重”的落井下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