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水静虚宗的临时工坊里,铜炉炭火噼啪作响,将案上符纸烤得卷了边角,空气中飘着墨香与铜屑混合的、独属于精工修士的味道。
墨谷子背着手站在案前,一身浆洗得发白的青布道袍熨帖平整,袖口却沾着点点铜绿——那是常年摆弄机关零件的痕迹。
他手里捏着枚巴掌大的铜印,印面刻满云纹,边缘因常年摩挲泛着温润包浆,正是精工阁传承三百年的“阳神印”。
老道长指节分明,指尖带着薄茧,摩挲铜印时动作轻缓,像在抚摸最珍贵的机关核心,偶尔抬眼看向苏言,眼角皱纹里藏着几分对晚辈的疼惜——在他眼里,这孩子虽有悟性、有热血,却出身普通,手里怕是连块像样的灵石都没有,立宗之路必定艰难。
斜对面的竹椅上,旭东道人却摆着截然不同的姿态。他歪靠在椅背上,一条腿搭在另一条腿上晃悠,青布道袍下摆随意撩起,露出脚踝处一道浅疤——那是当年抗“灭神雷”时留下的。
他手里把玩着枚黯淡的玉符,符面裂纹像蛛网般蔓延,正是他阳神境时的本命“元婴佩”。
老道人指尖沾着点酒渍,时不时用指腹蹭蹭符面裂纹,眼神落在苏言身上时,多了几分温和:这孩子是他看着长大的,当年在蓬莱阁当俗家弟子时,连件像样的道袍都穿不起,全靠自己砍柴换修炼资源,如今有勇气立宗,这份热血难能可贵,他说什么也得帮衬一把。
苏言刚将机关符图纸卷好,抬头见两人神色与往日不同——墨谷子脊梁挺得比工坊铜柱还直,旭东也收了晃腿的动作,心里顿时明白有正事要谈。
“苏言,你随我们摸爬滚打些时日,道门立派的规矩,也该给你掰扯清楚了。”
墨谷子率先开口,声音比平时沉了三分,指尖在“阳神印”云纹处轻轻点了点,铜印表面瞬间泛起淡淡的金光,映得他眼底也亮了亮,
“蓬莱阁立宗有三条铁规,第一条便是‘宗师坐镇’——新宗门必须有阳神级修士压阵,这是根,是底气。我精工阁传了三百年,当年云阳师祖飞升前,亲手将这‘阳神印’塞给我,助我冲破阳神境的最后一道关卡。如今有我在,这一条你不用愁,我会坐镇宗门,帮你挡下外面的风雨。”
他话锋一转,眼神扫过旭东时,带着几分技术宅特有的“嫌弃”,随即又转向苏言,语气软了些:
“至于你师父,虽跌回元婴期,但经验老道。你手里没资源,以后出去降妖除魔,让他跟着你,多少能护你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