涟月缓缓闭上了眼睛,仿佛在汲取某种力量,又像是在驱逐某种沉重的记忆。
他轻轻用额头蹭了蹭洛英汗湿的鬓角。
“就算没有那些该死的权力倾轧,我们三人,也绝不可能生出任何温情。”
涟月的语气带着一丝冰冷的洞悉。
“因为我们生来就被浸泡在权力暗涌的王族毒沼里。即便......我们想挣脱这层冰冷的关系,我们背后的母亲以及身后的家族势力,也绝不会袖手旁观。王族间的明争暗斗......其底色就是如此。洛英,在这个世界上,能拥有彼此倾注无私爱意的血脉至亲......是何等......何等稀有的珍宝。”
说到这里,那强撑的抑制力终于溃堤。
涟月微微侧首,一个带着无尽怜惜与郑重誓约的轻吻,无声地落在了洛英冰凉的脸颊上。
与此同时,他宽厚的手掌,带着安抚与占有的双重意味。
稳稳覆在了洛英的颈侧——那里,两层细红绳缠绕,紧贴着肌肤的,正是那枚与他自己腰间阴佩相生相伴的阳佩。
冰冷的玉质轮廓,在他掌心下传递着奇异的、属于他们两人的羁绊。
“曾经......我无法拥有那样的珍宝,却......也那样渴望过。”
涟月的声音低哑下去,带着岁月沉淀的苦涩与失而复得的珍重。
“我明白,我的母亲不爱我。但她在这冷酷的人世间,终究还是给我留下了一样东西。留下了你。”
他收紧了手臂,将怀中颤抖的身躯更深地拥入自己的骨血。
“一个,全心全意爱我,事事都牵挂着我......将我视作唯一的珍宝。”
洛英清晰地感受到涟月话语中倾泻而出的,毫无保留的真情实意。
那盘踞在心头的恐惧与茫然,被这股温热的力量一点点驱散、融化。
他急促的呼吸终于稍稍平复下来,不再带着那种撕心裂肺的抽噎。
洛英抬起头,视线落在涟月脸颊上那道尚未干涸的泪痕上。
几乎是下意识地扯下自己那只沾染着暗红血渍与硝烟尘土的黑色手套,任由它无声地跌落在地面的焦土上。
“对不起,哥哥……”
洛英的声音依旧带着浓重的鼻音和哭腔,却不再破碎不堪,只是闷闷的,像被浸透了水的棉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