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更天的紫禁城仍笼罩在墨色之中，弘历猛然从锦被中惊醒，额间冷汗涔涔。梦中青璎手握如意朝他微笑的画面犹在眼前，那柄和田白玉如意在她戴着鎏金护甲的指间泛着冷光，而她那双总是翘着的兰花指，正得意地摩挲着如意上的云纹，仿佛在无声宣告她的胜利。
弘历下意识摸了摸胸口挂着的鎏金怀表——这是去年上元节青璎送他的西洋玩意儿，表盖内侧还刻着"岁岁常相见"五个小字。他嘴角微扬，心想："若她真成了我的嫡福晋，倒也不错。"
"主子？"贴身太监李玉举着羊角灯进来，烛火在雕花窗棂上投下摇曳的影子，"三阿哥那边传来消息，董鄂氏姑娘被选为嫡福晋了。"
弘历指尖一颤，怀表链子缠住了他腕间的菩提手串。"乌拉那拉家的格格呢？"
"听说..."李玉声音低了下去，"青璎格格连初选都没过，现下不知去哪儿了。"
弘历眉头一皱，立刻披衣起身。晨露未曦时，他在御花园的假山后寻到了人。青璎正踮着脚摆弄千里镜，满手的翡翠镯子碰得叮当响，那双戴着丑陋玳瑁护甲的鸡爪子般的手指，正笨拙地调整镜筒。朝阳给她的月白色旗装镀了层金边，衬得她那张总是嘟着的樱桃小嘴愈发娇艳。
"你倒是清闲。"弘历伸手扶住她晃动的花盆底，"三哥选福晋这么大的事..."
"我吃了两碟炒黄豆呢！"青璎突然转身，鬓边的珍珠流苏扫过弘历下巴。她得意地嘟起红唇，护甲戳着自己脸颊挤出个小酒窝："选秀时连着出虚恭，嬷嬷脸都绿了。"
弘历望着她笑弯的眉眼，忽然想起梦中她握如意的模样。远处传来钟鼓司的报时声，他鬼使神差开口："下月我选福晋，你来掌眼可好？"
青璎的笑僵在唇边，鎏金护甲无意识地刮擦着千里镜的铜皮，发出刺耳的声响。她垂下眼睫，假意道："我不想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