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完全没谈任何接下来的事,只想先清理下自己的身体。
塞利安特地选了个离绮莉最近的房间,他冲完澡,又在衣柜面前纠结了许久,最终挑了件款式和基姆酒店时那套差不多的礼服换上,随后琢磨起自己的形象。
他脸上的伤已经完全好了,但不知为何,此时眼瞳却呈现出风化金属质感的灰白,内里还能看到千丝万缕新长出来的细小波纹,如同异样的血丝——仿佛过度调动了某个禁制,所以身体深处发生了难以逆转的改变。
塞利安很确定,用不了太久,他身上有关正常人的特征就会越来越少,下回没准就是头发、皮肤或是四肢上的变异了。
他盯着镜中的自己,表情没有了之前的茫然和委屈,只透着股固执气和神经质,头发随意地别着,模样倒也没那么狼狈了。
浴室内的灯光很亮,他目光所及的世界变得广阔起来,直到能清晰地看见藏于虚空之中,庞大畸形的母系统以及种种烙印,它们混杂成一团,仿佛在深渊里滞留的恐怖生物,而他则是怪物们在现境伪装出来的皮囊,徒有人形罢了。
他觉得还挺酷的,尽管之前有那么一刻感到难过,不过现在又觉得这副模样很合适——主要是跟绮莉非常般配,况且他从来就不是一个真如外表上看去那么温和善良的人。
他就这么发了许久的呆,思绪飘散得很,一会儿想到神城里的事,一会儿又惦记着但丁提出的要求——之后又纠结起身体的变化,认为不能过显眼。该掩饰的事还是要做做样子,别墅里应该是有隐形眼镜的。
塞利安心想,时间还很够,等明天醒来再挑吧。
他离开房间,在楼层间闲逛了起来——当初租下这套别墅是因为上级编辑总觉得他会死在圣彼得疯人院里,所以想着有块放骨灰盒的地方也不错——不过就现在来看,他觉得这里用来放谁的尸体太浪费了,也许真的可以考虑常住……他想着这些,又感觉很遥远。
他一直觉得这地方是给走投无路的人留下的归宿,每一个闯入其中的生命都像是那些时不时穿越来的玩家一样,姓名和身份都无关紧要,只是活在一个陌生、血腥且残忍的世界里。
就比如塞利安自己——总是落得满身伤痕,但此时此刻,他最重要的人就在身边,让人能产生孩子般的依赖和期待——这地方应该得有场雪。
他之前在挑衣服的时候就在想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