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如行尸走肉一般走到门口关上房门,随后整个人靠着木门,无声地滑落下去,跌坐在冰冷坚硬的地面上。
我顾不上身下冰凉的触感和可能存在的尖锐瓷片,只是本能地蜷缩起身体。
双手死死地抱住自己的膝盖,将脸深深地埋了进去。
肩膀无法控制地剧烈颤抖,幅度越来越大,带动着整个瘦削的身体都在筛糠般抖动。
我以为我会嚎啕大哭一场。
可是我好像没有眼泪了。
那些痛苦、绝望和巨大的不舍,浓烈得几乎要凝成实质,在这空旷冰冷的房内弥漫开来。
那男人,我还没爱够。
可一切都变得不同了。
我们像了解自己一般了解彼此,我清楚的知道该说什么会让他放手。
他总是怕我会过得不好。
只要让他知道,我和他在一起,我不幸福,纵使他在舍不得也一定会成全我的。
他是骄傲的,当我利用他的那些无能为力去质疑他,他一定会放手的。
像第一次说分手那般,只要我求他,我说我会恨他一样,他便会随我心意放我走。
这些我都知道。
我都知道的。
我缓缓地抬起头,脸上面如死灰,眼底布满了骇人的血丝。
那里面再也找不到一丝冰冷和决绝,只剩下被彻底碾碎的痛苦和茫然。
我的目光,失神地落在不远处的地上。
那里,静静地躺着那个被梵迦也放在门边的油纸包。
方方正正,沁着细密的水珠,散发着冰凉甜蜜的气息——桂花蜜混着橘子的清香。
我的眼睛像是被那油纸包烫到了一般,猛地瑟缩了一下。
可下一秒,一种近乎自虐般的冲动攫住了我。
我几乎是手脚并用地爬了过去,动作仓皇又笨拙,沾着灰尘的指尖颤抖得不成样子,几次才抓住那个冰冷的油纸包。
我用力地撕开油纸。
里面是两个并排的透明冰盒,盖子紧紧扣着。
冰盒壁上凝结着细密的水珠,透过冰盒,能清晰地看到里面晶莹剔透的碎冰碴。
饱满多汁的橘子瓣点缀其中,上面浇着厚厚一层浓稠流淌着金色光泽的桂花蜜糖浆。
橘子的酸甜清香和桂花的馥郁甜香,瞬间弥漫开,带着冰镇特有的勾人食欲的凉气。
与这归藏楼的肃杀之境和周围汤药的苦涩来对比,这份甜蜜,像是一种巨大的讽刺。
更像是我们的爱情。
我们在刀尖上相拥,亲吻,他让我踩在他的脚背上,生怕我受一点伤。
可我亦怕那些冰冷的刀刃,有一天会穿破他的心脏。
莺子姐说,人生不只有爱情,那句话时常会出现在我的脑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