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双能勾魂摄魄的眼睛,此刻却锐利得像手术刀,再次直直剖开我平静的表象。
“你现在更像是个被设定好程序的傀儡。
姐姐承认,在术法上你越来越优秀了,你的两个师兄可能都不如你。
你从一个懵懂的小女孩能一路走到今日,定是承受了常人无法忍受的痛苦和绝望。
可你扪心自问,你的心呢?
你的情绪呢?
你对生活的热乎气呢?
这人间有烟火,也有疾苦,人性更是难以捉摸的东西。
人间即是修行的道场,有的人比鬼还可怕,所以连神仙渡劫都要来人间走一遭。
可你知道人间最宝贵的东西是什么吗?”
“什么?”
“情,人间有情,有羁绊。
而人活着,也不是你这么个活法!”
她语气陡然拔高,像一个长辈在教导不成器的晚辈,“是,你在慢慢变强,你把你的心修炼的足够坚硬。
你瘦弱的肩膀,也逐渐能扛下所有的事情。
纵使天塌下来,你都能顶住!
可你看看,你把自己活成了什么?
人不是机器,七情六欲亦不是累赘!
如今你收敛着性子,压着脾气,连爱恨都不敢痛快!
你到底在怕什么呢?
怕失控?
还是怕再受伤?
你这样活着跟死了,又有什么区别?
我认识的小丫头,可是敢爱敢恨,敢把天捅个窟窿,也敢自己去填的人。
不是现在这个…完美无瑕的假人。”
穆莺字字如刀,凿在我看似坚不可摧的心防上。
我握着藤椅扶手的手指无意识地收紧,指节渐渐泛白。
她的话像平静深潭被投入石子,涟漪细微,却搅动了沉积的淤泥。
我一直认为自己走在既定的路上,方向清晰,步伐坚定。
可穆莺却指着这条路说:如因,你把自己走丢了。
露台上的空气凝滞了。
只有夜风呜咽着穿过楼宇的缝隙。
就在这时,轻微的脚步声打破了沉寂。
王徽音端着个红木托盘,小心翼翼地走了上来。
托盘上放着一壶新泡的茶和两只薄胎白瓷杯。
她换了一身干净的棉麻素衣,身形单薄,低着头,脚步放得极轻,生怕惊扰了这凝重的气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