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她笑着招手让范清玥过来:“去京城要差不多要坐半个月马车,路颠得很,每日天不亮就得起身,你吃得消?”
范清玥没想到这么容易达成目的,眼睛倏地睁大,冻得发紫的嘴唇抿了抿,用力点头:“我能!我每日都能起得比鸡早!”
王姨娘在一旁松了口气,眼圈却红了,伸手替女儿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刘海:“到了京城要听夫人的话,别任性……”
话没说完,喉头便哽住了。
柳清漪掀开车帘时,范清玥正踮着脚往车窗上哈气,在结了薄霜的玻璃上画小老虎。
范京墨已在对面坐下,正把短鞭塞进靴筒,见她进来,忙往旁边挪了挪,给她腾出位置。
马车碾过门槛时轻轻一晃,柳清漪掀帘回望,见王姨娘还站在风雪里,瘦小的身影像株被冻蔫的芦苇。
车辙渐渐远去,将那抹藕荷色远远抛在身后,最终缩成雪地里一个模糊的点。
车轮碾过冻土的声响单调而规律,车厢里渐渐静下来。
范京墨靠在车壁上闭目养神,睫毛上还沾着雪粒;
范清玥乖巧抱着个暖手炉缩在角落,脸颊贴在毛茸茸的炉套上,呼吸渐渐匀长。
车内安静下来后,柳清漪突然察觉车内气氛有些奇怪,似乎多了一个陌生人的气息,这是一种说不上来的直觉。
她拢了拢披风,目光缓缓扫过车厢。
角落里堆着几个木箱,有装衣物的,有盛干粮的,最末那个被厚毛毡裹着的箱子格外惹眼。
那是小六特意备的木炭箱,说是北地天寒,夜里停车时烧炭取暖用的。
箱子上盖着些毛毡,边缘隐隐露出些稻草,若真要藏人,这箱子大小正合适。
她不动声色地端起茶盏,茶盖碰到杯沿发出轻响。
车外的风雪似乎更紧了,呜咽着像谁在暗处低泣。
她指尖在温热的杯壁上轻轻敲击,心里已转过数种念头——是谁藏了人?是冲着她来的,还是冲着那幅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