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风庭看着自己师父与人交手,也没有要上前帮忙的意思。师父完全游刃有余,一柄细剑东突西刺,身形不断变幻,叫人完全琢磨不透他的剑会刺向哪里,人又会闪转到何处。
看那三人的身手,也绝不是凡俗之辈。一使刀者刀风凛凛,刀法浩繁,妙招层出,每招每式都蕴含数十种变化于其中,攻守自如。
一使枪者,枪势峻奇,严章肃法,酷厉劲疾,出枪毫不拖泥带水,一出手每一击都是最致命的杀招。
一使朴刀者,使起刀来,居然屈膝躬背,形貌猥小动作丑怪,似是不会武功一般。可他每一击都阴损毒辣,专攻腰眼和下盘,扣、挖、勾、削、撩、点刺,不是挖人脚背就是割人小腿,甚至往裆部猛戮。
乍一看,完全是个砍樵伐薪的樵夫,再一品,又像是个锄草刨地的老农。庄稼一样的把式,却狠厉异常,叫人不得不严肃对待。
林风庭却是看出另一门道道,江湖中人,凡稍有成就,便容易心高气傲。其中更有不少人眼高于顶,平素最是瞧不起这等形貌猥小又举止怪丑卑劣之人。与这样的人交手,若是大战迁延旷久,一时不察,怕是心境就要发生变化了。
纵不因外貌轻敌而疏忽致败,也会想着与这等人交手已落了面子而渐生烦厌,倘一时拿他不下,更令人心烦意乱。与人搏命最忌气浮,更忌心躁。心绪不如往常,出招立马就会走样,在高手眼中这等破绽净是致死之门。
刘正风只对着那三人略略观察一会,就把他们的根底摸得一干二净,冷声开口道:
“夔州阎孟、别号‘刀丞’,对外自称什么‘天下刀法八百门,唯吾所藏最珍’。当真可笑!天下刀法何止八百?似你手上这等稀松武艺,又如何敢昧着良心自吹自擂!”
刘正风一向从不肯对人说重话,此时却没了往日的谦逊与和气,看得出他对这几个闯上衡山的黑衣人实在厌恶到了极致。
他又道:
“《玄旗枪》,定西城马氏家族的传承,能把这门枪法使得这么漏洞百出的,想必便是被马家收养又弑兄杀姐叛逃三十余年的老畜生马围了!”
向大年故意大声插口道:
“师父,您老人家怕是记错了,这人本不姓马,该叫他杂毛儿才是。”
使枪那黑衣人有心大骂,却被莫大的攻击压得难以喘息,一时间连张口叫喊他都无暇,更何谈骂人?
荀二也出声道:
“使朴刀这个,你若是不会使刀,回你周口老家种田便是。若没他两个连番搭救,你现在尸体都该被踩成泥了。”
雷祖耀一听地名,再结合形象与招式,便恍然想起了这人来路,出口骂道:
“这不是自号‘野贤遗老’的田老幺吗?你都老成这样了竟然才知道要把脸蒙上!偷儿媳妇的事捂过去了吗?你儿子是怎么说的,不妨说给我们大伙儿听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