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平无奇的早饭后，看起来一切如常的村子，茅房那边传来顾云一声破了音儿的大叫。
“我的天爷哎！快来人啊！我不行了！”
陈忘山的第一反应，是娘子蹲得双腿发麻起不来。
男人们徘徊不前，实在是不方便啊，这要是换个地方，他们也不至于不敢伸手帮忙不是？
女子们从各个方向飞似地跑过去，陈巧织跑丢了鞋，宋丹霞顾不上带帽子，絮儿夹着小囡，随手给了路上碰到的第一个人。
事后絮儿都没想起来，究竟是谁帮她抱的孩子。
陈忘山冲到茅房时，只见他家娘子的裤子已经湿透，整个人靠在木头堆起来的墙上大口喘气，人也在发抖。
“她娘，你能不能动？”
顾云紧紧抓着侧面的木头，咬牙吼陈忘山：
“先给老娘擦屁股，丢死人了！”
这个崽子怀的，真是哪哪都不让人添彩。
听顾云还有力气，陈忘山连忙在小篓子里找厕筹。手忙脚乱地几下，陈忘山慌忙之间好像看到了什么东西在自家娘子下身露出来。
这下中年汉子可是冷静不了了，顾云倒吸气的时候，换了陈忘山喊人。
他倒是脑子好用，这时候不管叫谁来，都不如宋丹霞一个管用。
“宋姑娘救命啊，我娘子生出来了，快来人啊～”
宋丹霞已经竭尽所能跑过来，不止是她，所有人都在茅房附近聚拢。
等顾云被勉强挪到外头，胡伯娘老两口带来草席和布。絮儿招呼众人搭把手，很快顾云被围在一片围挡中间。
宋丹霞松了口气，还好絮儿想得周到，她都能看到孩子的头发了！不过眼下来不及说那些，村里的女子几乎都没经验，压力几乎集中在宋丹霞一人身上。
陈忘山脑子里对他所见的挥之不去，呆愣愣坐在地上，不管谁去扶，整个人就像晒蔫的野菜，怎么都站不起来。
张大嘴同样沉默地蹲在角落。女人生孩子，他已经许多年不曾经历过。对于他一尸两命的妻儿，可能此生都无法释怀。
所有人都在外紧张等待，哪怕烈日高悬，没有人大声吵嚷。
顾云的声音时大时小，巧织并不懂这些，还以为她娘如何如何不好，甚至连回光返照都想到了。
林三娘虽然没有自己生过孩子，但从别处听说的不少。絮儿也比巧织和小枣知道得多，安慰起人来，自然没那么无力。
“生孩子就是这样，有的女子更痛一些，有的孩子好生，当娘的便少受罪。”
絮儿跟着说道：
“陈婶并非头胎，应该只是用时长短的问题。只要宋姐姐能保她产后无碍，难关一过，事事平安。巧织，你要稳住。”
陈巧织一手抓一个姐妹，无意识地念叨着：
“我娘会没事，她会平安，我要照顾她坐月子呢，我已经是大人了，要争气。”
嘴上说着自强的话，可这姑娘还是怕到流眼泪。
不过相比较于她那个没出息的爹，陈巧织已是很勇敢。
顾云生的时机不好，羊水流失过多，此时好像孩子卡在半途进出不得。
宋丹霞急得浑身是汗，不止如此，今日是个万里无云的好天气，但对她来说却很糟糕，脸和脖子已经开始出现症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