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沉沉的天让人总是不自觉想要拢紧衣裳,但村中男女老少却不敢停歇。此事一了,所有人分头行动。
村中的种子似乎从未富裕过。冬麦被均匀撒向土地,为了防止种子被偷吃,这些农人还要想办法跟山间野物斗智斗勇。
另一片的菜园子里,秋菜收获颇丰,精心处理过后,该晾晒的晾晒,该入窖的入窖。
巧织做了好些的酱,扒开包裹的叶子和苇草,小姑娘看着那层白毛很是满意。
频繁往返于山上和村子的,是一个个背着大背篓的人们。年轻力壮的男女为了尽快将食物抢走,不惜用铁锨将树下的毛栗子铲进背篓之中。
村中的伤员许多都已度过要命的危险期,给栗子去壳这种事,几人互相配合刚好可以胜任。
孟长义和莫苍等人挑拣了能用的兵器,带人进山那日倒是个好天气。
除去奶娃娃,整个村子里没闲人。就连丁小强和林宝乐,也被高全几人带去打猎。
靠山吃山的少年,该有探险的勇气。
陈巧织照料两个孩子已是得心应手,说来也怪,陈二那个臭小子,对谁都是哇哇哭,但在他姐姐手里乖巧得不像样。
顾云这口无遮拦的嘴啊,有时候酸不溜丢说起,老二是给巧织生的。
也还好这些人没有坏心思,不然巧织的名声可怎么是好哦。
甘露子的收成基本是稳定的,絮儿试过上肥和勤水,不过好似没摸透时机,增产数量并不如意。
将留给薛良的单独存放,早晚饭食中,开始了残损甘露的消耗。
霜打枯叶寒袭人,艳阳不及炭火温。
溪边的一大片薯蓣,迎来挖掘的时候。
有南梁那边高垄和山坡原土做对照,絮儿和丁果盛的心情起伏不定。
薯蓣豆做种的第一年,絮儿已是不期待零余子产量的。架子上枯藤暗色,通道两端有人用细枝条敲打。随着啪嗒声接连响起,薯蓣豆掉落在积叶中。
再之后就是有人蹲地上开始收捡。密实的常用大筐,总要蹲行出很远才能攒够一半。
如小枣这种,到后来实在腿麻腰酸,干脆跪着爬着将活儿干完。
薯蓣豆收干净之后,便是撤架子开挖的时候。
薯蓣根也是种子的一部分,这是个很奇特的作物,它似乎知道生存条件艰难,所以想尽办法求生。
絮儿想试试用这一批收来的薯蓣根做种子,明年一半用根,一半用豆再做对照。
这种驯化野生之物的路,注定是漫长而复杂的。没有耐心不行,没有想法也不行。
溪边并不都是沙壤,只有地势好一点的地方,经年积存有深厚好土。多数地段都是碎石混着山土,所以挖掘并不顺利。
遇上土层较深的地方,薯蓣向下扎根便深一些,又直又长看着就喜人。
而碎石多的地方,同南梁那边的坡地无异,一根根长得奇形怪状,甚至能挖出一盘状的疙瘩根。
童心未泯的少年们,这时候的乐趣便是互相比拼。有时候比大小,有时候比形状。
溪边的欢声笑语惊不走鸟雀,那些腿短翅膀长还没什么肉的家伙,好像是天生来做探子的,一双双黑豆似的眼,就是盯着这些人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