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下的普罗维登斯,微风在树丛间轻语着,自纳拉甘西特湾泵送的滚滚水汽碾过滨海区,涌入城市的每条街道,又穿过市区,向着西北方向前进。
最终,它们被新英格兰丘陵拦住——它用层层的森林从海风中截住水份,将其织成一片夜雾,围在了腰间,同海中、城区的迷雾连成了一体,谁也说不清这是哥伦比亚女神的纱裙,还是给予洛夫克拉夫特灵感的不祥之兆。
就在这宁静而奇异的黑暗中,一束刺眼的光从林间射出,它被密集的树干分割成一条条光栅,在远方投射出一片诡异的瘦长身影,林间的夜雾轻柔地飘过,在光中,似乎有什么大气成分在不断下沉,一晃眼又不见了。
一辆车,一辆红色的公交汽车,就这样从林间的山路中开了出来,从林间的小路横冲直撞地冲进主路,汇进车流之中,并在一处人迹罕至的站台上,一开门,吐出三个女孩来。
公交车一溜烟地开走了,这三个穿着马球场球童制服的女孩慢慢从地上爬起来,其中看上去年纪最小的那个摘下了头上的帽子,抱着路灯杆就开始呕吐。
“我受不了了,这些夜班司机就不能开慢一点儿吗?……我们什么时候才能有一辆自己的车啊?”她的声音听上去挺委屈,“本来就没吃什么东西,还全吐出去了!”
她们中年龄最大的那个女孩艰难地直起身,咬着牙说:“再有一个半月,就一个半月……”
“我希望是一辆面包车”,那个梳着两条辫子的女孩说道,“我宁愿在车上睡觉,也不要去博物馆守夜了,这儿的艺术家脑子都有问题,博物馆里也阴沉沉的。”
“因为那就是一个纪念恐怖小说作家的博物馆,阿里娅”,那个看上去年龄大一些的女孩不耐烦地说道,她摘掉帽子,露出一头拳曲的金发——和一张一样黄的脸,“还有,别再提面包车了,不是早就商量好了吗?每天又提一遍,烦不烦啊。”
那个被称作“阿里娅”的女孩没回话,只是掐着腰站着,看了看自己的指甲,然后不服气地别过头去,嘴里隐隐发出了“啧”的一声。
“呃……天啊,今天晚上吃什么?”那个看上去年纪最小的女孩问道。
“吃?索纳塔,你在马球场的员工餐厅没吃东西吗?而且今天他们都打起来了,那么多的负面能量,你还没吃饱?”那个金色头发的女孩看起来很暴躁的样子,她对自己的伙伴们向来没有耐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