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首歌还有两个版本。”赵筱雨把录音机的音量往小调了调,“一首古版本的,一首现代版本的,我不会唱,但记着词。”
接着她吟诵起了《我侬词》。
“你侬我侬,忒煞情多;情多处,热如火;把一块泥,捻一个你,塑一个我,将咱两个一齐打碎,用水调和;再捻一个你,再塑一个我,我泥中有你,你泥中有我,我与你生同一个衾,死同一个椁……”
她一边吟诵,一边不动声色地观察着赵天尧的反应。
果然,赵天尧变得神情紧张起来,嘴巴紧紧地收着,不时地咽一下口水。
他的反应,让赵筱雨越发觉得,他和姥姥存在着某种联系,他们那个年代的人,喜欢这种文绉绉歌曲的人屈指可数,况且还有那么多的巧合。
“爷爷,这种老歌,你会唱吗?”赵筱雨念完歌词,问道。
“不会,我哪会唱歌呢?”听完歌词,赵天尧的神情也放松了许多。
“那你听过吗?”赵筱雨又问。
“听,”赵天尧迟疑了一下,“听过吧,不大记得了。”
看来,老头子不愿意触及那段回忆。赵筱雨想,那一定是个悲伤的故事。
“爷爷,”她转变了策略,由曲折迂回改为单刀直入,“你上次说的淑兰,是不是长得很像我啊?”
赵天尧的身体又陡地一僵,羞愧地看了赵筱雨一眼,低下了头,连连摆手,低声嘟囔道:“罪过啊,罪过!”
赵筱雨见他如此自责,便不忍再追问了,转移了话题:“爷爷,给我讲讲你们的战斗故事吧。”
“我们的战斗故事很多,不知该讲哪一段。”赵天尧恢复到常态。
“就讲打得最猛的一次!”
“最猛的,那就是那场阻击战了。”赵天尧顿时来了精神,“那是一九四零的冬天,大部队要去夺取刚被敌人占领的县城,我带着一个三十多人的小分队,在一个关口阻击增援的敌人。
“我们喝了血酒,唱了《义勇军进行曲》,发誓与阵地共存亡。那场仗打得太惨烈了,我们忘了疲劳,忘了疼痛,只顾打。腿断了,爬在那里继续打;一条胳膊断了,另一条胳膊继续打,只要还能动,就不停地打。
“我们把所有的武器都用上了,机关枪压制,步枪狙击,手榴弹造势,放下这个,拿起那个。我们要把所有的子弹都打光,把所有的手榴弹都扔完,就算全员阵亡,也不能把武器留给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