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尧变成了这灭世之洪,无情地冲刷着人间。
他想控制自己,却发现,自己根本无法控制。
不知过了多久,他流过了人间许多的地方,最后汇入大海……
还有一些“他”躺在人间的泥土上,任凭那天上的太阳烘烤……直到他最后的意识汽化消散。
他忽然在想,下一次,他会不会变成太阳……
但太阳很好,太阳,应该不会带来灾祸!
……
不知过了多久,林尧的意识再次苏醒。
这一次他高悬于天上。
是一团,宏伟的烈日!
他能感知到,自己正在散发无穷无尽的高温。
他下方的人间,大地龟裂,禾苗枯死,河流干涸成蜿蜒的沟壑。
一个老农跪在田埂上,双手捧起一抔黄土,风一吹,便从他指缝间簌簌落下。他的嘴唇干裂出血,喉咙里发出嘶哑的呜咽。
远处,饿殍遍野,有人趴在地上,舔舐着最后一点泥浆里的湿气,最终力竭而亡。
旱既大甚,涤涤山川。
这一次,林尧成了这焚尽万物的旱魃,让生灵在绝望中枯萎。
林尧觉得自己的要喘不过气来。
但是他什么都做不了。
他就是一切的灾厄本身。
他留在人间的热浪,就算到了晚上,都消散不掉。
直到时间进入秋天……
林尧的意识,再次渐渐溃散。
秋天……总应该会好一些。
可这一次,当林尧再次清醒,他发现自己变成了老鼠……
不是一只老鼠,而是遍布在各大街道的老鼠。
那些老鼠的身上,都带着鼠疫……
他赫然看见……
自己所在的城池内,腐臭弥漫,街道上堆满尸体,乌鸦啄食着溃烂的眼球。
一户人家,父亲已经死去三日,皮肤发黑,可他的孩子仍蜷缩在他怀里,以为父亲只是睡着了。直到疫病也夺走了孩子的性命,母子二人的尸体才被拖出去焚烧。
疫疾从一个城邦传到另一个城邦,百姓管这疫病名叫“疙瘩病”。所谓的疙瘩,其实就是人感染了鼠疫之后,脖子变得肿大,遂有此名。
夏秋大疫,人偶生一赘肉隆起,数刻立死,谓之疙瘩瘟,都人患此者十四五。至春间又有呕血者,或一家数人齐死。
死亡枕藉,十室九空,甚至户丁尽绝,无人收殓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