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娡却轻笑道:“只是这琴音中透着太多怨愤,恐失大体,不知是何人所作?”
陈阿娇浅笑一声,看向景帝轻声回道:“此乃司马相如所作,名《凤求凰》...”
“司马相如?”景帝思忖片刻,此人他倒是有些印象,是个有才情的,但几年前就辞了官,听闻司马相如辞官后便去了梁国,在梁颇为得志...
“此曲何意?娇娇又是从何听来的?”景帝指尖在桌上轻敲,面露好奇之色…
陈阿娇神色嘲弄,她远远看着刘治,瞳孔里翻涌着悲楚和无奈,嘴唇微微颤抖道:“娇娇在梁时,曾在楚香楼见司马相如与楼中一美人如胶似漆,胜似眷侣,众人喧闹间,他在堂前为那美人弹奏此曲…”
陈阿娇顿了顿,狠狠的偏过头去,不再看刘治,她唇瓣染上些许冷峭的弧度,“此曲有大胆求爱之意,又有勾引女子私奔之意…”
“陈阿娇!你大胆!”王娡厉声喝止,瞬间朝臣嫔妃跪倒一片,景帝垂眼看向陈阿娇,见她不紧不慢的跪地磕头,面上是少见的风轻云淡,更觉有趣...
景帝斜眼看向刘治,若是单听此曲,他确实不识,但这《凤求凰》,他近日还是有所耳闻的,孝王下葬后,那司马相如便孤身回了巴蜀,听闻他在邛崃巨商卓王孙的宴席上弹奏了此曲,勾得那卓王孙之女卓文君真与他私奔...
为此民间不少女子称赞那司马相如与卓文君的爱情,这首凤求凰更是广为流传...
“有一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凤凰翱翔兮,四海求凰,无奈佳人兮,不在东墙?”景帝微微一笑,有棱有角的脸上俊美异常,这《凤求凰》从他低醇的嗓音间溢出,自带着一股子慵懒邪魅的劲儿...
陈阿娇伏在地上只觉脖颈处都泛起一层鸡皮疙瘩...
难怪说...
有其父,必有其子...
“是...”陈阿娇哪还敢抬头看景帝,只敢内心嘀咕王娡眼拙,舅舅这等绝色,居然比不上那玄夜...
“骗骗闺中女子罢了,与宋玉的《神女赋》,相差甚远,何况引人私奔,实在是品行不佳...只是那卓文君可惜了,听闻也是个才女...识人不清...”景帝起身下座,走到陈阿娇身前站定弯腰伸出大掌...
“父皇...”刘治眉心微皱,他见陈阿娇抬头看向景帝,小猫似的眼中闪过一抹精光,抓住景帝的手起身道谢,“谢舅舅...”
“无妨,还是我们娇娇聪慧...”景帝宠溺的摸了摸陈阿娇的脑袋,柔声道:“阿姊近些日子未曾来宫中,可是因胡氏携子女来了长安,心中不快?既如此,宫宴过后,你领朕口谕,遣胡氏及子女回走马岭,永世不得入长安,倘若胡氏心有不甘,陈最便收监入狱吧...”
此言一出,王娡面色难堪到了极点,座下跪地的众人面面相觑,皆不敢喘口大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