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时光琥珀**
蝉鸣撕开盛夏的帷幕,林穗抱着画板撞进生物实验楼时,正听见玻璃器皿碎裂的脆响。走廊尽头的光斑里,穿白大褂的少年弯腰去捡满地翡翠残片,冷白腕骨上蜿蜒着血痕。
"同学你手在流血!"她冲过去扯开素描本扉页,泛黄宣纸裹住对方伤口。风穿过百叶窗掀起少年额前碎发,露出眉尾淡褐色小痣——像是名家在工笔画上点的最后一笔墨。
程砚深抬眼时,林穗正用炭笔挑开他掌心的玻璃碴。少女发间银杏叶发夹扫过他手腕,痒得惊人。"美术系都随身带止血绷带?"他晃了晃缠着云纹宣纸的手,血迹在《千里江山图》复制品上晕开青绿山水。
"这是澄心堂纸,北宋御用画纸。"林穗低头在帆布包里翻找碘伏棉签,"比你那些培养皿金贵多了。"她没注意到少年突然僵直的脊背,更没看见他盯着宣纸上"崇宁二年"的水印时骤缩的瞳孔。
梧桐树影在速写本上摇晃,林穗第十八次修改人物素描时,画中人突然开口:"你把我实验记录本画皱了。"程砚深夹着《中生代昆虫翅脉演化》论文集在她身边坐下,试管架在帆布包里叮当作响。
"这是艺术加工!"她慌忙合上本子,却被他按住手腕。少年指尖带着福尔马林的味道,翻到三天前那页:解剖室灯光下的侧影,显微镜反光在睫毛上凝成星子,空白处写着小小的"睫毛精"。
蝉鸣突然变得震耳欲聋。程砚深抽走她指间的2B铅笔,在"睫毛精"旁边画了只抱着松果的松鼠:"美术系都这么给救命恩人起外号?"林穗夺回本子时,发现他偷偷在松鼠尾巴上写了"Sui"。
萤火虫在标本瓶里明明灭灭,林穗趴在实验台上看程砚深调试光谱仪。"古生物系为什么要养萤火虫?它们在求偶时会用发光器传递摩斯密码。"少年将试剂滴进培养皿,幽蓝荧光突然照亮整个空间。
林穗的惊呼卡在喉咙里——程砚深握着她的手按在光谱仪按钮上,冷金属触感顺着脊椎爬上来。"这是雄虫发光频率,像不像在说..."他呼吸扫过她耳尖,"今晚月色真美?"
月光跌碎在未完成的素描里,少年将银杏香囊塞进她画箱夹层。林穗在凌晨三点的画室拆开香囊,素笺上铁画银钩写着:"澄心堂纸的纤维间隙是0.03毫米,正好能嵌进我缺失的那根肋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