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着走着,地面突然多了几滴斑驳的血迹,像是几朵不合时宜的小小红梅,因一直等不到想要的那片雪景而决绝掉落,而将红梅催开的主人公却毫无感应似的继续木然后退着,直到几朵分散的小小红梅串成一整个被由浅及深和由淡渐浓的大红色密密麻麻铺满的长枝条连向寝殿门外时,饕餮才终于舍得放过了自己。
殿内空气中弥漫着的是连敞开窗子都散不去的浓浓血腥味,小白在唐水瑶身后微微皱了皱眉。小白觉得,有这样程度的血腥味扑面而来,三皇子的脚掌心怕是没有一块完好的皮肤了。
也许是因为突然受到了惊吓,也许是本性中最深层的善良所致,小白还是下意识开口。
“你没……”
“你别跟我说话!”
饕餮激烈地吼叫着打断,带着小白从未见过的歇斯底里。
刚对小白吼完的饕餮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双肩随着剧烈起伏的胸膛而不停上下颤动着,像是被莫名惊扰煽动着双翅随时准备振翅而飞的蝴蝶。
殿内静默了不知多之后,饕餮开始不断重复着这一句话。
“你别跟我说话、别跟我说话……”
一声比一声低。
这话与其说是说给小白听的,不如说是饕餮是在念给自己听的。
饕餮想不明白,为什么这千年以来他都是被嫌弃被厌恶的那个,受伤的是他,最惨的也是他,这一切若是只限定在被他欺辱过的村民和白宁身上也就罢了。
梦魇里的世界终究只将饕餮的悲惨描摹出了一半,剩下的另一半,是他自己在梦与现实的交界处都无面对的残忍。而那些残忍,也是饕餮当时缩在青铜笼子里始终不愿出去的缘由。
饕餮亲历的那段过去之中,代替小白来到笼子前救人的另有其人。
“为何要被他们关在这里?”
“笼子上那么大个锁你看不见?”
饕餮瞥了一眼来人,目光虽只在那人身上停留了不到一瞬,但却成功被那人捕捉到了一些重要的信息——笼子里的头并没有活下去的欲望。
也是,他们四个,就算到了再落魄之境,也不该是几个普通人类加一位年轻祭司就能随随便便欺负的地步,只能是他自己不想出来,不想弄开眼前的锁。
“不出来的话说不定会死。”
来人也只是随口吓一吓饕餮,他们都没有死过,无人知道仅凭一个年经祭司用生命献祭究竟能不能让他们从这世间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