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衡将金箔凑近烛火,血迹突然浮现细密文字:"户部亏空三百万两,盐铁使私铸..."后半截被血污浸透。他猛地攥紧金箔,父亲哪是什么心疾暴毙,分明是发现了足以动摇国本的秘密才被灭口!
窗外传来瓦片轻响。魏衡反手一剑刺向房梁,青铜剑擦着黑影衣角钉入椽木。那人鹞子般翻下,落地时袖箭已抵住他咽喉。
"少将军好身手。"黑衣人扯下面巾,露出张带着刀疤的脸,"末将程焕,奉陇西节度使之命..."
"程将军?"魏衡认出这是父亲一手提拔的偏将,"你怎会..."
"魏相死前三日传密信到陇西。"程焕从怀中取出封信,火漆印竟是歪的,"说若他暴毙,必是..."话未说完突然瞪大眼睛。
魏衡转头看见苏姨娘站在窗前,手中小巧弩机还冒着青烟。程焕心口插着三根蓝汪汪的细针,倒地时皮肉竟如蜡油般融化。转瞬间,地上只剩一滩血水和半副铁甲。
"衡儿不懂事。"妇人叹息着跨过程焕尚未融尽的靴子,"怎么随便让外男进灵堂呢?"
魏衡握剑的手青筋暴起,却见数十名家丁持刀围住灵堂,刀光映着白幡如同雪原上的狼群。苏姨娘抚着腕间玉镯轻笑:"明日大殓,六部尚书都会来吊唁。公子若闹起来..."她突然压低声音,唇间呼出的白气凝成一线,"您就不想知道,当年令堂是怎么在佛堂里七窍流血的?"
灵堂外风雪骤急,吹得纸钱漫天飞舞。一片冥纸粘在魏衡剑锋上,顷刻间被剑气绞得粉碎。
五更梆子敲到第三响时,魏衡正在誊写送往各府的讣告。狼毫笔尖突然一顿——父亲惯用的紫檀书案上,砚台压着张泛黄的地契,竟是城西早已废弃的铸铁坊。他想起金箔上"盐铁使私铸"几个血字,指节捏得发白。
"公子!"魏忠跌跌撞撞闯进来,官帽都歪了,"赵、赵侍郎带着圣旨到了前院!"
前庭积雪被踩出杂乱的泥印。赵垣立在香案前,绛紫官袍下露出半截明黄绢帛。见魏衡出来,他故意抖开圣旨,绢面上云龙纹在晨光中泛着诡异的青金色。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尖细的嗓音刺得人耳膜生疼,"赐魏衡袭爵光禄大夫,即日赴淮南道清查盐税..."
跪在雪地里的魏衡暗自冷笑。这明升暗贬的把戏太拙劣——淮南盐税早被户部掏成空壳,谁去查都是个死。他眼角余光扫过廊下,苏姨娘正用绢帕掩着嘴角,腕间翡翠镯子映着雪光,绿得刺眼。
"臣,领旨。"魏衡伸手去接,突然听见府门外一阵骚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