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兵猛地转开脸。
强行做自己不擅长的事,就是这样的后果。
他狠狠闭眼,向后退却。
眼狩令与锁国令的风波过去,与海只岛的战事也停火谈和。
尽管对于与神之眼无缘的普通人来说,只是街道上少了些失魂落魄的外国人,多了些意气风发的归家将士,但数年难得一见的盛大焰火,仍旧值得庆祝。
开伞屋的椿屋先生,也把与未婚妻的婚礼定在了这一晚。
在双方亲属的见证下,椿屋牵着身穿白无垢的妻子的手,一起完成了婚礼的仪式,迎着第一波烟花的璀璨光亮,向酒席间昂首赞叹的客人们走去。
“祝你们百年好合!”被邀来参加婚礼的街坊拱手祝福。
椿屋笑着应了,例行回几句好话,互相敬完酒,又走向下一桌。
宴席设在街边相熟的饭店,几分钟之前还是摩肩接踵,熙熙攘攘,但随着烟花祭开始,行人大都涌去了城下的石梯那边,张灯结彩的街道空旷得恰好。
“百年好合”、“白头偕老”、“早生贵子”。
不知道是不是被这些祝福的字眼吸引,一个孤零零的影子路过冷清的街道,驻足望了过来。
椿屋被妻子牵牵衣袖:“是你认识的人?”
深紫发色的少年,秀丽的脸庞逆着街边摇晃的灯笼,上挑的眼尾红晕深深,生生将揉出满眼落寞的破碎感。
椿屋当然认识。
倒不如说,还有点尴尬。
他年纪不小了,和新婚妻子说媒之前,本着“试一试万一就成了呢”的心态,还跟这小子的姐姐套过近乎来着。
虽然还没等他明示什么,就被这个看似安静乖巧的弟弟给恶声恶气掐灭了火花。
椿屋迟疑片刻,想到今天好歹是自己的婚礼,还是端着杯盏走了上去:“国崩,好久不见啊!来喝杯喜酒?”
散兵扫过椿屋身上传统式样的婚服,动了动嘴唇:“你结婚?”
“是啊。”椿屋倒一杯酒,喜气洋洋递给他,“你应该到能喝酒的年纪了吧?”
“呵。”散兵低笑,垂眼接过那杯酒,“新婚快乐。”
百年不到的婚姻,还没什么真心。
只以繁衍后代为目的的结合,人类还真是可笑。
酒杯递到唇边,散兵忽而顿住。
是啊。
他怎么忘了。
后代。
如果和真正的人类结合,她也会有后代。
那是有别于他,真正血脉相连的家人。
南柯梦寐以求的家人。
……回不去的。
什么凭借自己无尽的寿命,等她回心转意。
回不去的。
“国崩?”椿屋看散兵举着那杯酒迟迟不喝,疑惑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