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仆长一向很讨厌她房间里机油的气味。
桑多涅张口想问有什么事?是父亲叫她吗?
一个音节都没来得及发出。
女仆长弯腰把手里的篮子放在地上,说:“桑多涅小姐,从今天开始,茧小姐就由你照顾了。”
桑多涅:?
女仆长转身就走。
一句多余的嘱咐都没有。桑多涅就这样稀里糊涂地成了茧的监护人。
茧是特别的。
生下来就拥有神之眼的人,放在全世界也不多见。
茧是可怕的。
生来没有手足和五官的人,不管是谁看见,都会感到恐惧。
——桑多涅除外。
手脚是施暴的工具,五官是示厌的介质。
所以,她才选择和机械作伴。
“茧,”桑多涅蹲下,用沾满机油的手抚摸茧粉嫩柔软的脑袋,“我是姐姐。”
怪胎和怪胎在一起,就像负负得正。
很长一段时间里,桑多涅和茧都过得十分平静。
桑多涅的怪胎称号是弟弟妹妹给她的。贝萨流士这一代有很多儿女,刚被接进宅邸的时候,有个不知分寸的弟弟偷了她心爱的扳手,于是桑多涅用扳手掰下了对方的五个手指甲。
她显然做得很好。
在这之后没人敢惹她了,父亲也分配给她最安静的房间,和那些讨厌的小屁孩划清界限。
大概是因为桑多涅老实照顾了茧,父亲对桑多涅的管控也放松很多。
可以在女仆长的带领下去花园透气。
不远处的琴房里,家庭教师正在教导其他弟弟妹妹们弹钢琴。
跳跃的音符落在盛开的红蔷薇上,桑多涅蹲在一片馥郁香气里,向着草坪另一边轻轻拍手。
“茧,姐姐在这里哦。”
茧可以听到声音。
原因不清楚,但对桑多涅来说,这就足够了。
被好几圈神经传感器缠着脑袋和脖颈的茧在草坪那头,被放在仅有两条下肢的代步机械里面。
桑多涅呼唤着。
机械在那头晃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