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镜舰的舱壁开始渗出冰晶。
申斌把额头贴在舷窗上，睫毛瞬间凝出一层白霜，视野里那片原本幽暗的星域正翻涌着靛蓝色漩涡，某种类似钟磬合鸣的震颤顺着金属甲板爬进每个人的骨髓。
"引力锚失效！"操纵阵图的铸剑童子突然尖叫，他后背用朱砂绘制的镜纹正在渗血。
十二具水晶棺虚影在能量湍流中明灭不定，某口棺椁里沉睡的初代工程师残魂突然睁眼，指间缠绕的星尘丝线尽数崩断。
苏娘子反手将除魔令箭钉入控制台，箭尾悬挂的银铃炸成齑粉。
她沾着铃铛碎末在罗盘刻下焦痕，涅盘火的气息让林华的玄龟发出痛苦嘶鸣。"保持镜面共鸣频率！"她厉喝时，发间木簪的断口正溢出与方极掌心相同的楔形文字。
舱外传来令人牙酸的碎裂声。
申斌看着自己映在舷窗上的重瞳——左眼属于人族英雄的漆黑瞳仁里，倒映着正在解体的青铜镜阵列；右眼残留着反派时期的猩红色，此刻却映照出能量漩涡深处某种蜷缩的发光体。
他脖颈处八十年前留下的焚痕突然发烫，恍惚看见初代阁主牌位前那面增殖的残镜。
"第三舱室气压归零！"某个后背镜纹完全被血浸透的童子栽倒在地，他手中用来绘制阵图的朱砂笔突然生根发芽，绽放出与猎户座悬臂同步闪烁的星屑花。
苏娘子咬破舌尖将精血喷向窥天镜，镜面显现的外星符文正在重组为警告标语，却被突然闯入画面的光翼生物撕得粉碎。
申斌撞开舱门时，真空已经沿着镜舰裂缝爬进来。
他左臂迅速覆盖上涅盘火凝成的鳞甲，却看见本该被气流卷走的伤员悬浮在涡流中——那些队员伤口里溢出的不是鲜血，而是细小的青铜镜碎片，每个碎片都映照着不同时间线上的自己。
"别看那些倒影！"神秘喝止声直接在脑髓深处炸响。
申斌右眼的红光不受控制地流转，发现声波频率与星象阁残镜的震颤完全一致。
某个队员的机械义眼突然自动解体，飞散的晶体在真空中组成临时呼吸矩阵，而更多镜片正沿着能量湍流贴向他的皮肤。
苏娘子在剧烈颠簸中抓住一根星尘丝线。
这根本应指引方向的丝线此刻却缠绕着她丈夫的除魔令箭，箭簇上不知何时多了枚焦黑的指纹——与镜面契约上的血手印一模一样。
当她试图用玄龟甲占卜吉凶时，龟甲裂缝里渗出的竟是炼丹长老调配的母乳。
"把神识注入伤口！"那个声音再次响起，这次带着昆仑山雪崩般的回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