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灭忠!”
众人俱是神色沉重,默然良久。
元无忌终于开口:
“许中相之沉静,也许并非认输。”
“他是清流之宗,他若一怒反击,倒正如林志远所愿。”
“他不争,是为保全。”
“可他若退了呢?”许瑞山低声反问,“他一退,霍相孤掌难鸣,郭大人必受夹击,接下去就轮到你们——”
“你们几个……谁还敢在朝堂说话?”
长孙川开口,语气温淡却坚定:
“不是我们不敢。”
“是我们说了,也没人听。”
“你父亲不是怕人听不到,而是怕朝堂从此听不到清音。”
“他明白,一旦起争,便是真退。”
“他现在是在等——等最后一线。”
“等明日之朝,看那人……是否还记得旧人。”
王案游轻声冷笑:
“他不该等的。”
“那人早变了。”
“变得……我们都认不出了。”
许瑞山看向他,忽道:
“可若你真信他已变,又为何还在此?”
王案游一愣,语塞。
他回头望向窗外夜色,低声道:
“我也不知道。”
“可能是怕吧。”
“怕真有一天,他罢了许中相,封了清流,退了你父亲,到那时候……我们连骂他的机会都没有了。”
郭芷一直未语,此刻轻声开口:
“娘娘答应了。”
“明日……她会去劝。”
许瑞山一怔,眼中光芒微闪:“真的?”
郭芷点头:“亲口允下的。”
“她说,不以夫妻之情,只为你父亲,为老友,为清流,为天子之名——进一言。”
许瑞山神情微动,情绪如浪压心,沉了片刻,终低声道:
“谢她。”
“无论结果如何,我谢她。”
元无忌斟了一盏新酒,递至许瑞山手中。
“你父亲是这个世道里最后的坚骨。”
“他若退,也得站着退。”
“明日一朝,我们都看着。”
“看陛下,还认不认我们。”
“还认不认……他。”
许瑞山接过酒盏,手指微颤,沉声道:
“好。”
“那就明日。”
“若许居正当真罢相,那我许瑞山,也不必留朝。”
“我宁做布衣之士,也不在庙堂听小人放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