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裹着腐叶气息漫过碑林，蒙武青铜护腕磕在玄鸟碑龟甲纹底座上，发出"当啷"一声脆响。三丈高的石碑表面布满青苔，南海珍珠镶嵌的镇墓兽眼窝里，正有蜈蚣从裂缝中探头。他屈指弹飞毒虫，匕首寒光映出底座缝隙里暗红的苔藓——那分明是经年累月的血渍。
"楚人连殉葬品都要掺昆仑玉屑。"蒙武嗤笑着用刀尖刮开青苔，突然瞳孔骤缩。苔藓下的石缝正渗出新鲜血珠，沿着龟甲纹路蜿蜒成蛇形，腥气里混着孔雀石特有的辰砂味。
"啪！"
浸盐水的牛皮鞭抽在少女脊背，芈昭咬破的唇角滴在石砖上。她蜷缩在牢房角落，湿透的素纱襦裙紧贴腰臀，月光从铁栅漏进来，给鞭痕蒙上青紫光晕。
"公主何苦？"老嬷嬷颤巍巍脱下外衫裹住她，"老奴拼了这把骨头......"
铁链哗啦声打断低语。芈昭猛地将老妇推进阴影，自己挺直脊背迎向火光。火把映亮她染血的唇角，反倒衬得眉眼愈发娇艳，像开在尸堆里的血色芍药。
"好个楚宫明珠。"族叔芈横蟒纹靴碾住她裙摆，"交出昆仑玉矿账册，本侯赏你鸩酒。"
芈昭腕间银铃突然叮咚作响："叔父可知，您踩的是父王亲赐的凤尾裙？"趁对方愣神，她抓起陶碗砸向火把。火星四溅中，老嬷嬷的银剪捅进守卫咽喉。
少女赤足踏过血泊，湿透的纱衣勾勒出曼妙曲线。她夺下钥匙时，老妇已身中三箭。"走！"染血的半枚虎符塞进她掌心，"去云梦泽找......"
"咔嚓！"
蒙武匕首撬开石碑夹层，泛黄账册"啪"地落在枯叶上。他单膝跪地，皮甲下的背肌骤然绷紧——朱砂勾勒的矿脉图正在渗血，混着辰砂腥气扑面而来。
山风掠过碑林发出呜咽。蒙武突然甩出腰间连弩，三支毒箭"笃笃笃"钉入柏树。"滚出来！"他低喝时左手已摸向烟雾弹，右腕钢链在晨雾中泛着幽光。
树后转出佝偻老妪，竹篮里的香烛被箭矢削去半截。"官爷莫惊......"话音未落，蒙武靴尖已踢碎脚边石块。老妪鬼魅般横移三步，竹篮炸开漫天香灰。
"黑冰台的小狼崽。"老妪撕下面具露出刀削下颌，小腿狼头刺青在黑袍下若隐若现，"告诉嬴政，昆仑玉矿不是他能......"
"嗖！"钢链缠住对方脚踝的刹那，蒙武突然松手后仰。毒镖擦着喉结飞过，他顺势滚地抽出袖中短刃，刀光划破对方袍角——半幅染血的楚国凤纹绢帛飘落。
崖边云雾中有苍鹰掠过，爪间抓着染血账册。蒙武摸向腰间机括，三棱箭却卡在雾水浸湿的弩槽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