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看似局部的边境冲突,实则是考验新生唐政权多线作战能力的战略试金石。
作为隋末群雄中依附突厥的割据势力,梁师都此次军事行动绝非简单的边境袭扰,而是精心设计的战略攻势。他选择李世民主力围攻洛阳战场的节点发难,此时唐军精锐尽出、后勤吃紧,关中防务处于武德年间最脆弱状态。据《元和郡县图志》记载,延州当时驻军不足万人,仅为平日编制的三分之一。
延州地处洛水与延河交汇处,既是守卫关中平原的北部屏障,又是连接河套与中原的战略走廊。若突破此处,联军骑兵三日即可兵临长安城下(直线距离约300公里),这对定都仅三年的唐王朝将构成致命的威胁。
此时,唐朝面对着多势力协同作战,突厥始毕可汗调遣精锐轻骑万人,凭借其机动优势担当先锋;稽胡部族则在黄河以西召集万余游牧部众,专门负责包抄侧翼与破坏粮道;朔方梁师都亲率两万步骑混编主力直取中路。这种将游牧突袭与步兵攻坚相结合的混合战术,正是看准了延州城防虽坚,但后方纵深不足的致命弱点,城墙之后三十里无险可守,粮道暴露于河谷平川之间。
驻守延州的唐朝延州总管段德操临危受命,率部迎击来犯的梁师都联军。芦子关外,段德操的游骑带着中书省招抚诏书已潜入稽胡部落;统万城南,唐军细作正在测绘盐湖方位;而被梁师都视为屏障的突厥战马,终将在巴豆草料前瘫软倒地。这个依靠盐利、胡骑与险隘维持的畸形政权,正如史书所评:"军民如居虎狼穴,外有唐军,内有胡骑,双刃悬顶",注定在历史洪流中化为朔风中的盐粒,消散于黄土之下。
当梁师都联军越过长城烽燧时,却不知延州道行军总管段德操早已在芦河峡谷布下天罗地网,这位老将故意示弱,沿途丢弃的粮车上,麻袋里装的尽是掺了巴豆的草料。
在冷兵器时代的军事战术中,掺入巴豆的草料堪称阴毒杀招。巴豆所含的巴豆油会刺激战马肠道,导致剧烈腹泻。食用后一至两个时辰时,战马会出现焦躁刨地、频繁甩尾等异常举动,此时马匹已开始肠鸣如雷,体温升高至39.5℃以上,而骑兵往往误判为战马的临战兴奋。
在三至四个时辰后,战马的黄绿色稀粪将会呈喷射状排出,马匹后肢被粪便糊结,奔跑时易引发肛周皮肤撕裂。突厥轻骑赖以成名的"三日千里"奔袭能力将彻底丧失,战马每小时需饮水6-8次以补充体液流失。
六个时辰后,战马会因严重脱水使马眼凹陷,肌肉抽搐倒地。此时即便斩杀病马取肉,含有巴豆毒素的马肉也会导致士兵二次中毒,这正是段德操连环毒计的狠辣之处,既废突厥骑兵战马又断其粮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