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上所写,沈老夫人自顾家村归来后,身子一日不如一日,药石无医。
顾明昱本想告知于他,可知顾辞既已决心离开,若知晓此事,定会留下... ...
顾辞看到这时眼眶已经变为通红。
‘这些年你在顾家、在千面阁,从未快活过。大哥不该再以孝道捆你。
祖母去时很安详,沈怀卿原要写信给你,是我拦下了。后事亦是他一手操办,未敢有半分怠慢。
二弟,别再回永安城了。
你该为自己活一次。’
信纸在指尖发颤,顾辞盯着最后一行字,眼前渐渐模糊。
他猛地闭眼,喉间溢出一声压抑的哽咽。
第二张是沈昀的,字迹工整却透着几分犹豫,通篇都是愧疚之词。
顾辞轻叹。
可当他抽出第三张纸时,整个人僵在原地,那竟是母亲的笔迹。
信很短,只有寥寥数行。
母亲比他先离城,可这封信却在他手中那般真实。
辞儿,见字如晤。
娘已平安离城,如今暂居一处僻静村落,日子虽清贫,却也自在。
只是夜深人静时,总想起你幼时伏在案前习字的模样,那时你尚不及桌高,却字字工整。
娘每每看着,心中既欣慰又酸涩,我儿聪慧坚韧,却偏偏生在顾家,背负太多。
如今你既已离开永安城,便莫再回头。
顾庆海脏事做尽,顾家的灭亡是上天注定,你也不要太过自责,娘只愿你余生平安喜乐,莫再为往事所困。
若得闲时,可修书一封,告知近况,娘虽远行千里,亦能安心。
待安定后,娘会托人送信于你,若机缘得当,或可重逢。
望我儿珍重,莫念。
三张信纸读完,床上的人好似陷入一片恍惚。对于周遭的处境他浑然不觉。
沈怀卿端着新盛的饭菜进来时,屋内静得出奇。
他目光扫过床角,顾辞仍保持着先前的姿势,只是手中攥着几张信纸,眼神空洞地盯着某处,连他进来都未察觉。
“顾辞?”
没有回应。
他眉头微蹙,放下托盘走近两步,声音提高些许:“顾辞?”
床上的人依旧毫无反应,仿佛魂魄已散,只剩一具空壳。
沈怀卿心头蓦地一紧,几步跨到床边坐下,伸手去探他的额头。
指尖刚触到皮肤,顾辞突然浑身一颤,涣散的瞳孔骤然聚焦,待看清眼前人后,眼眶瞬间通红。
下一秒,他猛地抓住沈怀卿的衣袖,喉咙里挤出一声破碎的哽咽,随即嘶哑大哭起来。
那哭声撕心裂肺,仿佛要把这些年所有的委屈、痛苦和压抑统统倾泻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