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昭面容一肃,正色道:“那日在如意客栈,究竟发生了何事?你们遣人让我前去接应,料想绝非是林家女眷失足摔倒那般简单吧。”
维君神色略显讪讪,垂眸嗫嚅:“女儿家自有诸多不便,你等男子又怎会知晓。二哥向为谦谦君子,何苦这般刨根问底。”
季昭剑眉微蹙,沉声道:“你与郡主武艺皆非泛泛,京中认得长宁郡主之人颇多,你二人出行,父亲母亲向来放心,过往从未有过遣人搬救兵之举。灵湘寺你二人亦非首次独往,缘何偏逢林家三奶奶那日,郡主却使人传讯,要我多带人手速速赶去?你莫拿衣裳破损之事搪塞,即便当时难寻新衣,入了城内,成衣铺子满街都是,又何须让我疾行一个时辰,只为送两件衣裳至客栈这般简单。”
赵予娴与维君闻此,双双缄默不语。她二人知晓,此事恐难瞒过季昭,只是未曾料到他竟会如此执着追问。毕竟,她俩既已应承为王瑜与平月保守秘密,此刻若是转言相告,未免有失道义。
季昭见二人皆不言语,心下便知其中定有隐情,且料想此事不小。郡主素日在他面前,凡事皆倾心而谈,独独此事,自那日回府,便只字未提,怎能不让他心生疑窦。
也怪不得季昭多心,自三皇子被褫夺封号、贬为庶民,便行踪诡秘、飘忽难觅。四皇子虽遭禁足,却依旧暗潮涌动、未得消停。虽说其外祖父王顺与其家眷被流放宁古塔,那些来历不明家产亦被抄没大半,可王达毕竟尚了公主,圣上念及公主情面,未将王府阖家尽皆流放,仅惩处了王顺夫妇。其女王婷如今尚在公主府安然度日。
且前番那伙刺杀林允泽的黑衣人至今仍无踪迹,倘若林家家眷再生变故,十有八九是赵锦旭、赵锦铭在背后捣鬼,还是誉亲王与薛家都未察觉的隐秘势力。如此情形,怎不让人心焦如焚?他陈府众人,自开罪三皇子伊始,已然旗帜鲜明地站在了誉亲王一侧,若誉亲王有所差池,致使三皇子或四皇子咸鱼翻身,那还了得?届时,陈府岂非要中道倾颓、满门覆灭?
季昭念及此间种种,心中明了她二人自有顾虑,遂引着二人径往春和院而去。待入了院子,将一应下人皆遣散开来,亲手把房门紧闭,而后整肃神色,凝眸望向二人,开口道:“你二人可晓得,我为何定要问清此事?林允泽新伤未愈,他的家眷便即出事,这分明是蓄意报复。至于幕后黑手究竟何人,你二人可曾思量过?
那赵锦旭虽沦为庶民,然往昔深得圣宠多年,就连祭祀大典之上炸毁太庙香鼎,累得太子负伤那般大逆不道之事,圣上都能轻轻揭过,其受宠之盛,可见一斑。谁敢断言,他不会寻得时机再度翻身?再者,秦太师虽说久病卧床,却至今尚未咽气,秦审言虽已罢官,可秦审行仍居官位,秦府根基未损,势力犹存。那太师府风光半生,为求延续门庭荣光,保不齐会使出何种手段,做出何事来。我此番追问,绝非有意窥探林家隐私,实乃当下正值关键之际,誉亲王眼见便要受封太子,万万容不得半分差池。陈府不比林府、王府,根基深厚能经风雨,陈府一旦有失,必是满门倾覆之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