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县令一跃而起,鞋都未来得及穿,便冲到院中。只见衙门外水流已齐腰深,街上火光零落,惨叫声、呼救声不绝。
“快去带上老太爷。”
“是是是!”
一刹那,他想起了吴玄安,想起那日他于地图上所指的险境,顿觉天旋地转。
“悔矣……悔矣……”
他踉跄后退,脸色煞白,正要招呼衙役撤离,却听“轰隆”一声巨响。
县衙后墙被洪水猛力冲垮,泥沙涌入,院中顷刻间成了一片汪洋,数十人顿时被吞没。大堂内,屋梁坍塌,屏风、桌案、书卷被冲得四散翻滚,满地狼藉。
陈县令扑倒在地,口中呛水,拼命挣扎,却被一截浮木撞翻,连带着几个衙役一同跌入深水之中。
洪水肆虐,一夜之间,广宁县三分之二沦为泽国。而剩下的小部分东城,此刻如临河边。
“安大哥,这水来得太猛烈了。”薛蝌吞了吞口水,庆幸自己听从了他的意见。
吴玄安目光看着远处,继而飘来一只小船,上有几人。
“吴秀才、吴秀才。”
喊人的是陈县令,小船上的几个人乃是他的父亲和五个衙役。
“陈大人!蝌兄弟,快丢绳索过去。”
“好好好!”
薛蝌带人将绳索丢向陈县令所在的小船,衙役们抓住,系于船杆,而后薛蝌带着几个下人用力,将船拉上岸边。
上了岸,几个衙役惊魂未定坐在岸边,“呼呼……得救了。”
吴玄安上来扶着陈先生,“先生,可有恙?”
陈先生年纪大了,这一折腾,有些发虚,虚声气言:“玄安啊,多谢你了。陈兆这个混小子,当真该死。”
说着目光瞪向陈县令,或者面色惨白,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父亲……”
“哼!”陈先生冷哼一声。
“先生快进去烤烤火吧,蝌兄弟,让人取些干净衣服给他们换上,陈县令这洪水我看四五天便会退去,现在要考虑的是如何安置灾民。”吴玄安沉声。
“吴秀才所言极是,父亲,灾后要打要骂儿子认罚,只是现下还是商量一下决策吧。”陈县令乞声,略带哭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