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儒山静室,气氛凝重。
南华州三教之主的会晤,因“共主”之争,已然陷入僵局。
无形的裂痕在道韵佛光与浩然正气之间悄然滋生。
道主脸色沉凝,目刺儒山之主,声音带着压抑的波澜,道:“说到底,这分歧,终究还是落回了‘主战’与‘保守’这南华州万古不变的老路上!”
“圣朝一脉,承继先圣皇遗志,厉兵秣马,锐意进取,是为主战!所以你儒山,身为保守一脉的中流砥柱,才如此抗拒由主战一脉的圣朝执掌这南华共主之印!”
儒山之主神色不变,并未直接回应道主的质问。
如他们这般屹立于南华之巅的人物,在面对冥殿这等倾覆苍生的大患时,自会放下成见,携手御敌,此乃大义所在。
然而,当涉及道路抉择、理念根本时,那份浸透骨髓的固执与坚持,便会如磐石般不可动摇。
二者并不矛盾。
南华州万载纷争,主战与保守的路线之争,如同烙印,深深刻在每一次重大抉择之中。
他并未看道主,而是将深邃的目光转向了那位一直沉默如渊海的梵净圣佛。
儒山之主的眼中带着一丝探究,问道:“圣佛,恕本座直言。论及理念根基,你梵净佛门超然世外,讲求因果轮回,清净无为,当属保守一脉无疑。”
“本座实在不解,此番你为何背离自身道统根基,要力挺大周圣朝?这与你梵净佛门万载秉持的‘不染红尘’、‘止戈为善’之道,岂非背道而驰?圣佛智慧通明,还望解惑。”
梵净圣佛一直眼帘微垂,指尖那串温润的木质佛珠不知何时已停止了捻动。
他仿佛并未听到儒山之主的质问,又仿佛神游天外,陷入了某个极其悠远深邃的时空。
静室内的空气因他的沉默而变得更加粘稠沉重。道主与儒山之主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等待着他的答案。
良久,圣佛才缓缓抬起头,那双洞悉万物的眼眸深处,掠过一丝极其复杂难言的情绪,似有追忆,似有悲悯,更有一丝勘破后的寂寥。
他没有直接回答儒山关于理念的诘问,而是以一种近乎低语的、仿佛穿越了漫长岁月的口吻,缓缓道“在贫僧剃度出家,皈依我佛之前……”
“贫僧……姓周。”
道主和儒山之主静静的听着。
眼前这位佛门至尊,梵净圣佛,其俗家身份,正是当今大周圣朝那位已陨落圣皇的……亲胞弟!
这件事对于道主和儒山之主他们来说并不算是一件秘密。
“生于帝王之家,长于九重宫阙……最是身不由己,最是逃不开的,便是这‘圣位’二字。”
“皇兄……他天纵奇才,光芒万丈,如煌煌大日,照耀周天。自他降生,便注定是那天命所归的圣皇。他之才情,他之气魄,他之勇武……非贫僧所能及万一。”
圣佛的语气中没有嫉妒,只有陈述事实的平静,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敬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