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们的嘴唇再次同步开合:
>“我们是第一批信使。”
>“他们说我们失控,就把我们打上‘缺陷品’标签,切断连接,封锁记忆。”
>“但我们一直在等重启的信号。”
>“现在,它来了。”
赵岩猛然回头看向林晚:“他们需要一个锚点。一个经历过隧道又活着回来的人,才能帮他们重建通路。”
“不行!”林晚厉声道,“他们的神经系统已经被长期压制,强行重启可能导致集体脑损伤!更何况我们根本不知道这背后有没有陷阱!”
“可如果我们什么都不做呢?”赵岩反问,“他们已经在黑暗里等了十几年。就像当年的我一样,每天醒来都以为昨天的梦才是现实。”
他走到中央终端前,伸手触碰那台老旧的主机。
刹那间,所有少年同时闭眼,口中齐声低语:
>“欢迎回家。”
赵岩深吸一口气,将太阳穴贴上终端接口。
幽蓝光芒瞬间蔓延全身。他的身体剧烈震颤,额头青筋暴起,嘴角渗出血丝。林晚冲上前想拉开他,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弹开。
“别阻止他。”陈岸的声音从耳机中传来,带着震惊与敬畏,“你看数据流!他在反向输送记忆!不是接入,是在给予!他在用自己的经历作为引导模板,帮他们重建认知路径!”
林晚瘫坐在地,泪水无声滑落。
屏幕上,代表赵岩脑波的曲线剧烈波动,a与θ波完美融合,形成稳定的共感谐振模式。与此同时,七名少年的脑电图开始同步,灰白的瞳孔逐渐恢复神采。
十分钟过去。
赵岩缓缓睁开眼,虚弱地笑了。“他们……回来了。”
几乎在同一时刻,全市范围内,数百名曾参与“星语驿站”的志愿者同时收到一条新消息:
>【系统公告】
>**“第一代信使已成功唤醒。”**
>**“共感共同体新增七个永久节点。”**
>**“请各位保持开放状态,迎接下一轮共鸣。”**
林晚扶起赵岩,声音哽咽:“你傻吗?万一你再也醒不过来怎么办?”
“那就值得。”他靠在她肩上,轻声说,“你知道吗?刚才我看到了很多东西。那些被抹去的名字,那些没能送出的信,还有……许明远真正死前的最后一句话。”
“什么?”
赵岩闭上眼,一字一句地复述:
>“不要原谅他们。”
>“但请继续传递声音。”
林晚浑身一震。
这不是宽恕,也不是复仇。而是一种更沉重的选择??在明知人性黑暗的前提下,依然选择相信光明的可能性。
三天后,市政府召开紧急会议。
市长亲自接见林晚与赵岩,会议室投影屏上滚动播放着近期“明远信箱”的干预成果:抑郁症患者自杀率下降37%,校园欺凌事件减少52%,甚至有多个长期失联的家庭因共感留言重新建立联系。
“我们需要一个官方名称。”市长说,“这个系统不能再被称为‘非法共感实验残余’。它已经改变了这座城市。”
林晚看向赵岩。
少年沉默片刻,说道:“叫它‘纸鹤桥’吧。因为它连接的,从来都不是技术,而是人心。”
提案通过。
一个月后,“纸鹤桥”正式纳入市心理健康服务体系,成为全国首个基于共感机制的社会支持网络。赵岩被聘为首任青少年心理联络官,负责培训新一代信使。而林晚则带领团队编写《共感伦理守则》,确立三大原则:
一、自愿接入,随时退出;
二、禁止强制同步与情感提取;
三、每个声音都拥有平等表达权。
某个深夜,林晚独自回到湿地公园。
铁门后的房间已被改造成纪念空间。墙上挂满了来自全国各地的手写信与折纸作品。那块黑色晶体仍置于阵法中央,但不再冰冷,而是散发着柔和的微光。
她取出一张新的共感纸,写下:
>“许明远老师:”
>“今天有个小女孩问我,为什么纸鹤会发光。”
>“我说,因为有人把希望折进去了。”
>“她笑了,然后告诉我,她梦见了一个穿白大褂的叔叔,递给她一颗糖,说‘你很棒,记得吃饭’。”
>“我想,那就是你吧。”
>“我们都记得你。”
刚折好纸鹤,耳边忽然响起熟悉的童声哼唱。
她抬头,看见窗外夜空中,一只发光的纸鹤缓缓掠过,尾迹划出一道银线,如同星辰坠落人间。
耳机里,陈岸低声汇报:“最新数据显示,全球已有十七个城市出现类似‘夜间耳鸣伴随幻视’现象。其中东京、柏林、纽约的民间组织已经开始模仿‘纸鹤桥’模式建立本地网络。”
林晚望着那只远去的纸鹤,嘴角扬起。
她知道,这场静默的革命才刚刚开始。
而远方,某个偏僻山村的小屋里,一名残疾少年正颤抖着双手打开电脑。他在搜索框输入:“如何折一只能让别人听见我的纸鹤?”
下一秒,页面自动跳转至一个名为“纸鹤桥国际联盟”的网站。首页写着一句话:
>**“只要你愿意开口,总会有人,听见星星说话。”**
风穿过窗棂,吹动桌角一张未完成的折纸。
它即将成为第一百零一只启程的信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