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头看着那个鬼怪,却感觉自己才是被审视的那一个,“你想如何?”
“定我的罪,让我坐牢。把我关在地牢里,关我个十几年。”钱甲说。
陈县令这辈子都没有听过这种要求,没有哪个犯人喜欢地牢,他们情愿冒着砍头的风险也要逃狱,情愿死个痛快,也不愿意呆在地牢里,遭受煎熬,被慢慢的折磨,被慢慢的耗死。没有人会主动要求蹲大牢的,钱甲的举动让陈县令看了眼界。
“你脑子有问题吗?”陈县令也想骂这句话,可这句话被秦禽抢先了,“你要入狱,我也不想去那鬼地方!我要走!”说着说着,秦禽就想起身,被衙役一棍子又敲回地上。
“你们是有毛病吗?”秦禽有些不耐烦了,“又死不了,审来审去有什么意思?”他转头看着一旁的衙役,“你们这些当差的卖力打我,不就是为了吃一点家属的孝敬吗?我无父无母无牵无挂,这里就算有旁听也没有会在意我,现在连地府都不收我了,谁会心疼我,谁会收留我,打我有用吗?你们又没钱赚,真是没事找事做。”
疯书生自顾自的咯咯傻乐,他脸上的伤痕跟着他的笑容一起抽动,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笑什么,他只觉得事态越来越荒唐了,越荒唐就越好笑。
钱甲虽然被铐住了手脚,但是他依旧可以摆动身体,他猛地一晃身子,把唐掌柜撞倒在地。
“快判吧,我私闯他人宅邸,我罪无可恕,我罪该万死,我应该被剜眼,我应该被拔舌,我应该被当街凌迟处死。”钱甲慷慨激昂的讲话,一副英勇就义的样子。
“只是闯人宅邸,哪会被判这么重的罪啊,那谁还敢小偷小摸。要是真被人发现了,那不得杀人放火,烧杀抢掠一番才算闯够本?”秦禽知道自己暂时逃不到,干脆摆烂了,懒洋洋的回答。
“啊?是吗,我还以为闯人家宅是天大的罪过,是天打雷劈的罪名呢。”钱甲摆出一副方然醒悟的样子。
陈县令从没有审过这么荒唐的案子,他进入了一个窘迫的境地。他不知道自己是应该拿起身份朝廷命官的威严审问犯人,还是主动放下身段作为一个凡人和一个怪物和解。
这案子为什么要审呢?不审显得衙门形同虚设,但是审了又能怎么样?这些惩戒罪人的刑罚对这个怪物有用吗?最后衙门还是形同虚设啊。
“喂!狗官,放我们走,我不想坐牢。”秦禽摆出一副死皮赖脸的样子,“你关我也没用,我随时能逃,我现在想逃就能逃,没人能管我。”秦禽有点目无王法的样子了。
陈县令拿着惊堂木,实在是有些纠结,他虽然是朝廷命官,他虽然可以审判这小县城之中的任何人,但是对于不是人的东西,他好像真的就无能为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