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这些年,都是他一叶障目了?
不得不说谭鸫大人悟了。
这谭夫人虽也是官家小姐,嫁给他之后,作为官眷也是步步恭谨。
但是他家也不过七品,并且其父孔德光也出身不显,这家教家训也不过寻常人家。
而谭鸫出身贫民,就算官是越来越大,但是这规矩学问,跟世家还是有差距的。
就算官场上混迹,有样学样,但是并没有人真正的提点规训,所谓的规矩那也不过是照葫芦画瓢。
尤其是后来官职越来越大,又怎么会有人挑他的不是。
所有的骄傲在这个晚上一再的崩塌碎了一地。
脸也是啪啪被打个不停。
火辣辣的烧。
“谭大人还真是勤俭持家,这么大的府邸,就靠夫人辛勤操持,实属不易。”孙希安这话就明显阴阳了,偏偏人家还说的那么真切。
这调调,怎么听都感觉似曾相识。
“几个小厮丫鬟,该有的还是得有的。”孙希安极度真诚的从婉茹手里接过一沓纸张,都是盖着官印的卖身契。
孙家庆眼皮直跳,心脏都感觉停了。
他知道自家姑娘有些思路异于常人,但是也不至于这么异于。
谭鸫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了。
看着眼前笑意盈盈,满眼真诚的少女。
就算是脸都被狠狠的踩在脚下,狠狠的碾压,他也说不上半句辩驳的话来。
多少年了,他没被如此羞辱过。
并且羞辱得这么彻底。
“大人见谅,小女被草民娇惯坏了,不知人情世故,不懂礼数,还望大人不跟小孩子一般见识。”孙家庆首先想到的是把责任揽在自己身上,宁愿屈膝下跪,也不愿折损她的傲气。
这是什么人间情爹?
孙希安眼神复杂的看着匍匐地上的孙家庆。
素来置身事外的内心,突然觉得一阵酸涩,百般不是滋味。
她的行动非但没给他挽回尊严,反而让他下跪祈求,一股难以名状的愤怒从内心深处滋生蔓延。
她的动作还是太慢了。
缓缓把定在孙家庆身上的视线转向一旁愣住了的谭鸫。
明明唇角的微笑若有似无的还挂着,明明她就是那么端坐着。
可是那明明和熙的凤眸里,有着谭鸫似曾相识的深沉,好似面对位高权重的上位者。
可是又那么陌生。
只因为坐在那儿的明明只是一个商贾之女。
就是这么一个恍惚,谭鸫没有及时扶起孙家庆。
那幽暗的眼神多了几分冷冽和杀意。
是的。
谭鸫后背瞬间战栗,他没看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