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更天的雪粒子打在达摩洞石阶上,赵佶腕间佛珠突然绷断。第一百零八颗沉香木珠坠入山涧时,少林晨钟正撞碎最后一片残月。
"陛下可知这佛珠断在何处?"达摩院首座玄苦大师的芒鞋踏雪无痕,枯枝般的手指捏住最后一颗木珠,"当年智永禅师闭关三十载,刻坏的笔头也恰是此数。"
赵佶的僧袍在朔风中猎猎作响,指尖凝着未干的墨迹。昨夜抄录《金刚经》时,狼毫突然在"应无所住"处洇开团血渍——此刻那抹猩红正在他袖中凝结成冰。
山道传来金铁交鸣声。十八铜人阵前,金国狼卫的弯刀劈在降魔杵上,溅起的火星照亮为首者脸上的刺青:竟是二十年前失踪的禁军教头王彦!
"取袈裟!"玄苦突然抛出件金丝袈裟。赵佶凌空接住的刹那,袈裟内衬的《八十七神仙卷》突然映出北斗七星——这分明是当年他赐给蔡京的贺寿礼!
王彦的链子枪已到喉前三寸。赵佶就势后仰,袈裟卷住枪头的狼牙倒刺,腕间暗劲轻抖,整杆精铁枪竟碎成七截。雪地上赫然现出个"佶"字,正是瘦金体的起笔之势。
"好一招'铁划银钩'!"玄苦的罗汉棍插入战圈,"陛下以书画入武道,倒与达摩祖师面壁创拳有异曲同工之妙。"
山门处突然传来马嘶。三十丈外的望佛亭里,蒙古使臣的雕弓正对着赵佶后心。箭镞绑着的不是狼烟,而是半片染血的襁褓——那明黄缎面,分明是东宫太子降生时的御用之物!
达摩洞前的古柏突然齐根而断。赵佶将袈裟甩成盾牌,金丝在箭雨中织出《瑞鹤图》纹样。第七支箭穿透鹤眼时,他忽然记起这襁褓上的针脚——正是柔福乳母柳氏的独门双面绣!
"柔福在你们手里?"赵佶的嗓音似古井生波。袖中冰锥激射而出,却在触及望佛亭的前一刻被剑气搅碎。武当紫霄宫的三才剑阵从天而降,为首的青衣道姑剑穗上系着半块螭纹玉佩。
玄苦的罗汉棍突然转向,棍风扫落道姑的面纱。赵佶瞳孔骤缩——这道姑眉眼竟与明节皇后有七分相似!
"贫道玉真,特来讨还二十年前的血债。"道姑的剑尖挑起袈裟,"陛下可认得这玉佩?"寒光闪过处,袈裟内衬的《八十七神仙卷》突然现出朱砂批注——那笔迹赫然是徽宗初年的状元郎秦桧!
赵佶的指尖划过剑锋,血珠在雪地上勾出《腊梅山禽图》的轮廓:"当年艮岳夜宴..."他忽然旋身劈掌,震碎三柄长剑,"有人用这幅画毒杀了刘贵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