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暖抱着芭比回到卧室时,商司瀚已经睡了。月光下他的睫毛在脸上投下细小的阴影,左手还维持着握笔的姿势。她轻轻吻了吻他无名指上的疤痕,发现指腹沾着未干的水彩——原来娃娃裙子的颜色,是他亲手调制的。
床头柜上的监控仪突然显示心率加快。暖暖转头时,正好对上商司瀚清醒的目光。他看向她怀中的芭比,又看向她湿润的眼睛,最后用眼神示意轮椅储物袋——那里静静躺着一根草莓味棒棒糖,糖纸上还留着小女孩稚嫩的牙印。
暖暖剥开糖纸,将糖果轻轻抵在商司瀚唇间。甜腻的草莓香气弥漫开来时,她看见他眼角滑下一道水痕。这不是疼痛的泪水,而是某种更为珍贵的液体——就像轮椅下那个被孩子称作"魔法瓶"的尿袋,在阳光下也能折射出彩虹。
棒棒糖在商司瀚唇间慢慢融化,草莓的甜香混着药液的苦涩。暖暖用手指轻轻拭去他眼角的湿润,指尖触到他太阳穴处微微凸起的神经芯片——那是三年前商子骞强行植入的"治疗装置"。
"甜吗?"她小声问,看着糖块在他苍白的唇间滚动。商司瀚眨了两次眼,这是他们约定的"不"的信号,但他的嘴角却微微上扬,露出车祸后第一个真心的笑容。
窗外突然传来烟花炸开的声响。儿童节的庆祝活动达到高潮,五彩斑斓的光透过窗帘,在病房墙上投下流动的色块。暖暖拉开一点缝隙,看见远处摩天轮正闪烁着彩虹色的光芒。
商司瀚的眼神突然变得专注。暖暖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发现他正盯着对面病房的窗户——一个戴着氧气面罩的小女孩正趴在窗边看烟花,她的光头在彩光中像颗发亮的珍珠。
"是血液科的患儿。"暖暖轻声解释,"温医生说她的骨髓移植很成功。"她没说的是,那孩子床头也摆着个芭比娃娃,穿着粉色的病号服。
商司瀚的左手突然动了动,指向床头柜。暖暖拉开抽屉,发现里面躺着一沓支票——都是他这些年来悄悄变卖商氏股份所得,每一张的收款人栏都空着。
"要给那个孩子吗?"暖暖握住他颤抖的手指。商司瀚闭上眼睛,睫毛在脸上投下细密的阴影。这是他们之间的第三种回答:既不是"是",也不是"不",而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做"。
暖暖拿起支票本,在最上面一张写下儿童血液病基金会的名字。金额栏的数字让她的手抖了抖——正好是他们流产那天,商司瀚在手术室门外签下的保险金数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