针管里的蓝色液体很美,像楚未眼睛的颜色。
那抹蓝在实验室的冷光下泛着诡异的荧光,像是把极地的冰川融进了玻璃管中。我盯着它在针尖凝聚成一颗完美的水珠,恍惚间想起商司瀚的眼睛——灰蓝色,像暴风雨前的海面,永远藏着我看不透的暗涌。
"最后的机会,司瀚。"楚未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带着胜券在握的从容,"注射这个,或者看着文暖暖被送进实验室。"
轮椅上的商司瀚绷紧了全身仅存的肌肉。他的左手死死抓着扶手,指节泛白,右手却依然无力地垂在身侧——那颗子弹造成的损伤是永久性的,温玉早就说过。
"我...同..."他嘶哑的声音像砂纸摩擦。
"不!"我打断他,声音在实验室里炸开,震得玻璃器皿嗡嗡作响。
楚未挑了挑眉,针尖在灯光下闪着寒光。这个曾经叱咤商界的老人现在穿着白大褂,看起来像个疯狂的科学家——事实上他也确实是。十年了,他从未放弃对"双生计划"的追逐,哪怕这意味着要亲手毁掉自己的亲孙子。
"小暖暖,别任性。"楚未用针管轻拍我的脸颊,冰冷的玻璃贴着皮肤,"这只是个改良版,死不了人。最多......"他瞥了眼商司瀚,"像他一样。"
商司瀚的轮椅猛地前冲,却在半米外被保镖拦住。我看见他眼中闪过我从未见过的恐惧——不是为他自己,是为我。这个曾经面对枪口都不眨眼的男人,此刻因为一根针管而颤抖。
"让我看看。"我伸出手,故作镇定。
楚未露出胜利的微笑,把针管递给我。它比想象中沉,液体在玻璃管中微微晃动,折射出妖异的光。我假装端详,实则用拇指悄悄推动活塞——就像商司瀚教我的那样。
"暖暖...别..."商司瀚的声音支离破碎。
我对他笑了笑,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针头扎进自己的手臂。
"不——!"
商司瀚的惨叫和楚未的怒喝同时响起。但已经晚了,我的拇指按下活塞,蓝色液体瞬间注入静脉。针管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碎裂声。
起初什么感觉都没有。三秒钟后,世界爆炸了。
那疼痛像是有人往骨髓里灌进碎玻璃,又像是一万只火蚁在血管里爬行。我跪倒在地,指甲深深抠进大理石地面,却感觉不到指尖撕裂的痛——全身的神经都在为那种蓝色毒素歌唱,每一个细胞都在尖叫。
"暖暖!"
这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我模糊的视线里,商司瀚的轮椅翻倒在地,他正用唯一能动的左手拖着瘫痪的身体向我爬来。这景象如此荒谬又如此震撼——一个被医生判定终身瘫痪的人,此刻像条搁浅的鱼一样在冰冷的地面上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