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时的雪粒子渐渐转作鹅毛,纷纷扬扬落在沁芳闸的青石板上。黛玉望着水中破碎的月影,耳后莲花胎记突然灼痛难忍。宝玉正要解下雀金裘,忽见金线暗纹在月光下泛出幽蓝,竟与冰湖底官银的月牙纹路如出一辙。
"那年母亲临终前..."黛玉话音未落,大氅内袋突然掉出个银累丝香囊。囊面缠枝纹里嵌着的米粒珠遇雪气膨胀,咔嗒一声裂成两半。半片玉牌滚入雪地,錾着的"戊辰腊月廿三"在月光下渗出血丝,渐渐凝成"通侯"二字。
宝玉俯身拾取时,鼻尖忽然触到黛玉鬓边的白梅香。这香气与贾敏生前熏衣的冷香极似,却掺着丝若有若无的腥甜——正是辽东乌头毒汁晾干后的余味。黛玉指尖抚过香囊暗扣,忽然想起五岁那年,王夫人哄她喝下的杏仁茶里,也飘着这般似苦还甜的异香。
"二爷快看!"平儿擎着羊角灯奔来。灯光扫过残荷深处,周瑞家的浮尸手中金锁片突然松动。正面"长命富贵"四字在雪光中裂开,露出背面辽东军械库的火漆印。那印痕遇热竟渗出黑血,在雪地上蜿蜒成"通敌"篆文,箭头直指梨香院方向。
荣禧堂东暖阁的炭盆爆出火星,贾母手中定窑茶盏应声而裂。碎瓷间滚出个螺钿小盒,洒金纸上"腊月廿三"的日期被雪水洇开,显出蝇头小楷:"寅时三刻,沁芳换子。"字迹未干处沾着金粉,正是凤姐批账用的缕金墨。
王夫人腕间伽楠珠第三次绷断,紫檀珠滚入香炉。烟雾升腾间,林如海的虚影在青烟里忽隐忽现:"以女换爵,九泉难安。"那声音裹着松香气息,恰似官银防伪印记的味道。邢夫人鎏金护甲划过案几,三道抓痕里渗出黑水——正是箭毒遇热融化的迹象。
"老太太!"鸳鸯掀帘闯入,怀中鎏金匣淌着血水。匣内半幅黄绫上,元春血书历历在目:"朱雀衔珠日,便是贾府倾覆时。"绫角金线绣的凤藻宫纹样,此刻正被鲜血浸透成玄色。
梨香院地窖的冰台轰然坍塌,三百弩机散落如星。宝玉拾起断箭,箭头淬着的幽蓝毒液正与贾政腕间溃烂处同色。黛玉以银簪挑开箭尾流苏,绛色丝线里缠着的半粒东珠,恰是元春省亲时赐的贡品。
"二爷当心!"平儿突然拽开宝玉。冰壁裂缝中伸出支生锈铁钩,勾破宝玉腰间镜套。铜镜边缘葡萄纹刮落珊瑚珠,血珠坠地时,地底传来齿轮转动的闷响。二十口樟木箱破土而出,箱底"薛记"烙印被冰霜侵蚀,竟与军械单上的私印严丝合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