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别开脸,盯着囚车木栅上凝固的血痂。
“原来阿怜喜欢这样的。”
林惊鹤轻轻一哂,“罪有应得、罪有应得,可什么样的人该有罪?”
“当然是作恶之人。”白苓一脸“这不是显而易见”的表情。
林惊鹤笑意加深,可眼中雾气更浓:“那什么又是恶,恶是谁定义的,是所谓的天道吗?”
白苓不明白这老狐狸怎么突然成“哲学家”了,现在问“恶”的定义,是不是等会还得来个“人生终极三问”?
她扯了下嘴角,轻描淡写:“作恶的恶,就是极坏的行为,而坏的行为就是伤害别人,侵犯别人的利益。”
“不过呢,也有例外,比如别人要杀你,你为了保护自己,在合理的限度内反抗杀了别人,那虽然也是伤害别人,可却是正当防卫,就不是恶……”
少女认真陈述着,纤长的睫颤啊颤,拓下两片可爱阴影。
林惊鹤心口莫名有些发痒,搓了搓指腹。
白苓咂舌道:“反正这个定义很抽象,我也说不清楚,只能简单说说,具体情况还得具体看。”
“小花妖。”他忽然喊了一声,有头无尾。
“嗯?”白苓困惑望向他,似等待他的下文。
林惊鹤直勾勾望着她。
少女拥有一双极标致的柳叶眼,形状细长,眼尾却上勾,天生妩媚的弧形。
可偏偏生了一对琥珀似的瞳,清浅、剔透,似乎随时随地都能蜿蜒出清澈柔软的春水,天真至极的烂漫。
而右眼下那颗浅色小痣,尤其在薄粉眼角的衬托下,最是楚楚。
“你要说什么啊?”等了许久没下文,白苓本就没什么耐心。
林惊鹤倏然弯唇:“就是觉得你说的挺有意思,是啊,该具体情况具体看。”
就这装什么神秘,白苓无语地翻了个白眼,继续看游行,这才发觉囚车已经走了很远,只剩下一个灰扑扑的点。
白苓顿时感觉没意思,欲要转身走,余光掠过一道水蓝色身形,又慢吞吞移回去定格。
人群忽然骚动,卖花姑娘的竹篮被撞翻,新摘的芍药混着泥水碾作残红。
如江南烟雨般柔和的蓝衣女子就立在那片狼藉之中,月白披帛被挤得歪斜,露出一截绣着忍冬纹的袖口。
她望着囚车的眼神太过复杂,像藏着淬毒的银针,又像凝着化不开的琥珀。
沈夫人,啊不对,是陈云澜,她已经和沈天扬和离了,不再冠以夫姓。
沈家上下,从沈老夫人到仆役,皆沾染过玉女胭脂,可这位曾经身份高贵的沈夫人,虽说和华容交好,却从未用过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