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令人惊讶的是,尽管遭受如此重创,那士兵手中的马克沁机枪却依然在突突作响,仿佛它的主人还在顽强地扣动着扳机。只是,由于身体的剧痛和小象的重压,这挺机枪早已失去了准头,子弹漫无目的地乱飞,根本无法对敌人造成有效的杀伤。
混战中,付显忽然听见右侧山腰传来异响。他转头,只见数十个黑影借着藤蔓滑下,手中握着南域特有的淬毒短刀——是刺客!他迅速转身,冲锋枪的火舌扫过藤蔓,黑影们如断线木偶般坠落,却有一人借着浓烟扑来,刀锋直奔他咽喉。
“显儿!”
苏瑶的尖叫混着枪响。付显感觉有温热的液体溅在脸上,抬眼时,见母亲握着左轮手枪的手还在发抖,脚边躺着那名刺客的尸体。她鬓角的白发上沾着血珠,却仍强撑着笑道:“记得你十二岁学射击,打偏十枪才中靶心,如今……”
“母亲小心!”付显忽然扑过去。一枚流弹擦着苏瑶耳畔飞过,在她耳垂划出细痕。付显嗅到熟悉的沉水香混着硝烟味,想起幼时母亲抱着他看烟花,那烟火的味道,竟与此刻惊人地相似。
破晓时分,南域军阀的残兵终于退到青羊渡外。付显站在拒马山顶,望着东方渐白的天空,手中的平安符已被汗水浸透。苏瑶走来,将一件披风披在他肩头,指尖轻轻拂过他锁骨处新添的枪伤:“你父亲已派飞鸽传书给天澜郡,他们的装甲车队三日后能到。”
付显点头,忽然指着远处问:“那是什么?”
苏瑶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青羊渡方向,有一队人马正缓缓靠近,为首之人的旗帜上,绣着一只展翅的凤凰。她忽然轻笑,眼中闪过狡黠:“那是你外祖母的亲兵,我昨日飞鸽传书时,特意提了句‘拒马山缺胭脂’。”
付显愣了愣,忽然笑出声。晨光中,母亲耳坠上的珍珠泛着温润的光,与她眼中的战意交相辉映。他握紧手中的枪,忽然明白,这场由十八州军阀掀起的天祭之乱,终将在他们三代人的守护下,成为旧时代的最后一场烽火。
山风吹过,谷底的萤火虫再次飞起,宛如撒向人间的星河。付显望着父母并肩而立的身影,忽然想起母亲常说的那句话:“家国不是地图上的墨线,是每个黎明都值得守护的灯火。”
而他们,正是这乱世中,永不熄灭的火种。